穿越名义，风起汉东 第154章 硝烟

汉东省委常委会会议室内，椭圆形的会议桌旁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这是蔡建武亮相、李为民开始反击后的第一次常委会，所有人都预感到，这次会议绝不会风平浪静。

沙瑞金端坐主位，面色沉静，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常委，最后在李为民脸上略有停留。李为民神色如常，低头翻阅着面前的会议材料，仿佛外界的一切波澜都与他无关。省长刘长生坐在沙瑞金右手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而列席会议的省军区司令员蔡建武，一身戎装，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坐姿笔挺，目光锐利，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整个会场的压力等级无形中又提升了几分。

会议按既定议程进行，前几个议题关于经济形势、安全生产等，虽然也有讨论，但总体波澜不惊。然而，当会议进行到“研究部署下一阶段党风廉政建设和反**工作”时，空气中的火药味瞬间浓烈起来。

沙瑞金首先做了引导性发言，他再次强调了反**斗争的极端重要性和长期性，肯定了前期查处高育良等案件取得的成果，语气严肃地指出：“……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反**斗争形势依然严峻复杂，决不能有丝毫松懈。要持续保持高压态势，坚持无禁区、全覆盖、零容忍！特别是对于一些历史遗留问题、程序瑕疵，以及可能存在的利益输送、圈子文化，更要深挖细查，绝不姑息！这既是对党和人民事业负责，也是对干部队伍自身建设的负责。”

他的发言，几乎是近期宣传口径和纪委工作方向的翻版，虽然没有点名，但矛头所指，在座诸人心知肚明。

按照惯例，接下来应由省纪委书记田国富做具体工作汇报。田国富扶了扶眼镜，打开准备好的稿子，开始照本宣科。他汇报了纪委近期的工作情况，同样避开了具体人名，但着重提到了“正在对个别重大工程项目历史审批程序进行复核”、“对与领导干部关系密切的特定商业主体经营活动保持关注”等，用词谨慎，却依然能让人联想到林城和赵瑞龙。

田国富讲完，会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大家都意识到，沙瑞金已经出招了，就看李为民如何应对。

就在众人以为李为民会选择沉默或者迂回回应时，李为民却轻轻敲了敲话筒，开口了。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沙书记的指示和田国富同志的汇报，我都认真听了。坚决拥护省委关于深化党风廉政建设和反**斗争的决策部署。”他先定了调子，随即话锋一转，“在这里，我也想结合自己分管的工作，谈几点体会和认识。”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沙瑞金和田国富，继续说道：“首先，我完全赞同要严肃查处违纪违法行为，净化政治生态。但同时，我认为，在反腐过程中，必须牢牢把握‘依法依规’和‘实事求是’这两个基本原则。不能搞‘有罪推定’，不能搞‘扩大化’，更不能为了查案而查案，影响正常的工作秩序和发展大局。”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加重：“就拿一些历史项目来说，当时的决策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和现实条件。用现在的标准去简单衡量过去，甚至脱离当时的客观环境去追究所谓的‘程序瑕疵’，这是不科学的，也是不负责任的。评价一个干部，关键要看他的出发点是不是为了公心，看最终的结果是不是有利于发展和民生。我相信，组织上考察干部，一定会坚持全面的、历史的、辩证的观点。”

这番话，柔中带刚，既回应了沙瑞金和田国富的影射，又明确提出了反对“泛化追责”和“历史虚无”的观点，守住了自己的阵地。

沙瑞金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但没有立刻反驳。

李为民没有停下，他将话题引向了自己主导的“区域协同创新与发展试验区”：“当前，我们汉东正处在转型升级、爬坡过坎的关键时期。‘区域协同创新与发展试验区’的建设，是省委省政府确定的头号工程，是汉东未来发展的重大机遇。这个项目，投资大、牵涉面广、创新要求高。在推进过程中，我们必然会遇到许多新情况、新问题，可能需要突破一些常规，探索一些新路。”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沙瑞金身上：“这就更加要求我们，要旗帜鲜明地为敢于担当、踏实做事的干部撑腰鼓劲！要营造一种鼓励创新、宽容失误的良好氛围！绝不能因为怕担责任、怕惹麻烦，就墨守成规，裹足不前，更不能让谣言和非议，寒了那些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的干部的心！”

他这番话，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防守，而是带着强烈的进攻性，直接将“试验区”建设与干部担当、政治生态挂钩，暗示任何阻碍“试验区”的行为，都是在破坏汉东的发展大局。

“李为民同志说得有道理！”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会场的寂静。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列席会议的蔡建武。他声如洪钟，带着军人的直率：“我们军队讲究的就是一个执行力！看准了目标，就要排除万难，坚决完成任务！地方工作虽然复杂，但道理是相通的。对于那些为了发展敢于闯、敢于试的干部，我们就要坚决支持！对于那些在背后搞小动作、放冷箭，影响大局稳定的人，不管是谁，都要坚决反对！我们省军区，坚决拥护省委省政府的正确决策，坚决支持一切有利于汉东发展、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好项目、好干部！”

蔡建武的发言，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会场之上。他虽然没有点名，但其支持李为民、抨击“搞小动作”的态度，表露无遗。更重要的是，他代表省军区表明了立场，这是一种极具分量的政治表态。

沙瑞金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没想到李为民的反击如此直接，更没想到蔡建武会在这个场合，以如此强硬的方式为李为民站台。这完全打乱了他预设的节奏。

省长刘长生见状，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打圆场，强调既要坚持反腐，也要保障发展，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试图缓和现场紧张的气氛。

但裂痕已经出现，火药味已然弥漫。这场常委会，没有解决任何实质问题，却将沙瑞金与李为民之间的矛盾，彻底公开化、白热化。双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一次正面交锋，虽然未分胜负，但力量的展示和立场的碰撞，已经让所有参会者清楚地看到了汉东权力核心层的深刻裂痕。

散会后，沙瑞金面无表情地第一个离开会议室。李为民与蔡建武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也相继离去。其他常委们则神色各异地默默退场，每个人心中都明白，汉东的平静日子，恐怕一去不复返了。常委会上的硝烟，预示着更加激烈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