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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婆子听到刘婆子上来就提当初分家时的事儿，蓦地握紧了手里的手杖。
“刘婆子，我孙子死没死可不是你说的算，现在想搬出分家时的约定还为时尚早呢！”
一听这个，刘婆子更有话说了：
“早啥早！你家那小子走了四五年了吧，人家走脚行商的回来可说了，当年派去专门跟北蛮子打仗的那批人，就没活着回来的，他要是还活着，怎的连封家书都没有，你呀还是莫要再痴心妄想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边的黄氏又紧着附和道：“我婆婆说的没错，你家有你这么个克星在，那小子还哪来的好运气从战场上回来，死就死了，不承认可不是啥好借口。”
刘婆子对儿媳妇儿的说法深为赞同，当即摇头摆脑的傲慢道：
“弟妹呀，看在咱们妯娌一场的份上，我可以不提当年的事儿，老太太那里咱也不必惊动了，你就守着现在的家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但前提是你不能再带这个小煞星进家门。”
“大可不必！”
付婆子手杖猛的戳向地面发出当当的响声，更是语气坚定的怼了回去：
“我认定的事儿谁也甭想改变，除非你叫官府把我孙儿的阵亡告知书拿来，否则就算是老太爷活过来，也休想做我的主。”
刘婆子听了，当即掐起腰来，眉头挑的老高不服道：“你这是无理取闹想赖账吧！”
“你可别忘了，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就算是分了家，你住的房子种的地，那也是秦家的家业，只能留给秦家人，你哪天两腿一蹬两眼一闭走了，那可都是要还回来的。你现在留着这么个外乡人啥意思，就是想霸着那点家产不撒手是吧！”
说完这话，她眼神一瞟，立马抓到了个帮手：“对了，当初签文书时，那可是村长做的见证。”
“村长您给说句公道话，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村长：……就知道这老刘婆子没安好心要拉他下水，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两边说的都在理，他要如何插手嘛！
当年秦家就是因为三房的人死得就剩一个独苗孙孙了，所以这才忍无可忍的要将付婆子给撵出家门，不然怕她连三房最后一个血脉也给克死。
他们最怕的是，三房没人了，秦家几房唯恐遭殃被牵连，断断不敢再留她一个丧门星当祸害。
可那时候，付婆子接连失去至亲，日日以泪洗面，又受尽家中婆母苛待，愣是哭瞎了一双眼睛，被磋磨得不成样子。
关键是，她本就是外乡嫁过来的，连个娘家依靠都没有，万一被赶出家门，只怕活都活不下去了。
万幸的是人家养了个好孙子，为了护着自己祖母，才十岁大就挺身而出张罗着要分家，他自己带着祖母出去单过。
那时三房就剩他这么个独苗苗，秦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到底还是很心疼他的，说什么也不答应，一门心思的只想赶走付婆子一个。
哪料那孩子铁了心的要分出去，气得老太爷扬言要把他从秦家家谱上把他给除名。
谁成想，人家这个曾孙子不是一般的有骨气，除名就除名，他一点也不稀罕，甚至放话出来说，要么分家，要么他和阿奶一起饿死了事。
见他闹的凶，态度又坚决，秦家人一番商量之下，才勉强同意了分家，不同移除族谱可以把三房分出去，但是前提是分出去的家产只能写在那孩子名下，将来也只能传给秦家子孙。
为的就是怕那孩子再被付婆子给克死了，她再转手把家产变卖出去，那秦家可就亏大了。
而且考虑到只有秦家小子一人，所以最后也只允许按照他一人的人头分了三亩田和半块鱼塘，房子也是分了个把村头的三间破房子。
多真是不多，勉强够他们祖孙俩糊口。
当初为了确保秦家的家产不落外人手里，所以才请了他去写了文书，双方签字画押作为凭证。
往后几年，人家祖孙俩日子非但没多凄惨，反而还越过越好，那孩子不但学会了种田养鱼，还敢自己上山打猎。
当时换来的钱都拿来给他祖母治眼睛了，只可惜那付婆子眼睛瞎得实在是厉害，任凭多少良药喝下去也不见好转。
后来北蛮子在北方起事侵犯边境，各地开始征兵打仗，当时每个村子都有征兵名额，秦家的适龄男丁也在其中，二房去了一个，因为使了银钱被分去后勤负责粮草押运，运气也是好，第二年就顺利归了家。
三房就一个独苗，原本使些银钱疏通一下也可以分个好差事的，但是因为没有本家帮忙，他手里钱也不多，根本不够干啥的。
那小子宁可把钱留给祖母治病，也不肯拿去贿赂上官，到底被送去最危险的前线拼命去了。
而那一去，便没了消息，音信全无。
村上同去的几个，也有运气不好死在战场上的，可是人家都给了信儿，甚至收到了官府发放的抚恤金，起码死得有个结论。
可唯独秦家小子的生死至今都是个谜团，时间久了，大家伙便也默认他是死在战场上了，估计死无全尸，所以才会难以确认身份，一直未有阵亡告知书送来。
不过，即便这样，也还是坐实了付婆子克亲这个说法，所以才引得秦家人盯付婆子盯得紧。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开口接话道：“人家小子死没死的确实没个定论，我看实在没必要……”
哪料他话还没说完，刘婆子就不乐意了，当即阴阳怪气的呛声道：
“哎呀呀！村长您这咋回事嘛！当初不是您去衙门里问过的么，说是确实有那身份无法核实的情况，人家说了十有**是没了。”
“人家说的是十有**，不是还有个万一嘛！”村长无语的反驳道。
他也只是原样传了个话回来，也不知怎么就像是坐实了人家的死讯似的，而且这话越传越玄乎了。
村长这话算是说到付婆子心里去了，她一双盲眼直勾勾盯着刘婆子那边，跟着厉声呵斥道：“对，我孙子就是那个万一，谁也别想咒他死。”
黄氏这个时候忍不住跳出来插嘴道：“那是我们咒的吗？他明明是你克死的。”
“你克夫克子克全家，死鸭子嘴硬不承认，那是你自己没活够，现在又弄个不清不楚的煞星回来，你是嫌你家屋顶冒的黑烟不多是吗？”
说完这些，她瞪个大眼睛，话朝着付婆子说的，可是眼睛却是看着楚年，恶狠狠道：“告诉你，不是秦家人，他就休想进秦家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