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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明耀辉派的六个人都是专业的。他们原本计划在城郊公路的弯道逼停押送车辆，用烟雾弹制造混乱，只抢人不开火。
但另一拨人突然动手了。周瑾的瞳孔收缩，他们直接猛烈撞击押送车辆，押送的车失控撞上护栏......
周瑾的指甲陷入掌心，他们穿着蒋氏安保的制服，领头的......竟然是我弟弟周映！
林奕暖猛地站起来：蒋玲苒安排的？！
不清楚！周瑾瞥向蒋廷烨，眼神晦涩不明，他们喊着把明小姐交出来，和明耀辉的人打成一团，混乱中明耀辉派的精锐捅了明薇蔷一刀……
腹部，右侧。林奕暖喃喃道，回忆起卡莉的描述。
最讽刺的是什么？周瑾突然笑起来，笑声嘶哑可怖，明薇蔷是熊猫血，救护车上的备用血袋根本用不上......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身亡。
周瑾继续灌了一口威士忌，继续开口：“明薇蔷就被直接丢在了路边......”
林奕暖倒吸一口冷气，蒋廷烨猛地看向楚晔辰，后者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周映怎么会出现在......林奕暖捕捉到关键信息，继续发问。
周瑾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瞬间灰败，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起来。
他双手抱头，手肘撑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林奕暖示意蒋廷烨倒酒，他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弟弟……周映……他的声音支离破碎，那个蠢货……
原来，在明朗向周瑾索要码头监控权限时，周瑾第一时间通知了明耀辉。
明耀辉让他实时监控，发现了林奕暖截获明薇蔷的行动。
就在明耀辉安排人手准备跟踪劫持时，周映偷听到了电话内容。
周映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周瑾的眼中充满痛苦，他从我手机上偷偷记下了明耀辉的私人号码，打电话进行敲诈。
第一次，他要了五百万封口费。周瑾的拳头砸在茶几上，杯子震得叮当作响，明耀辉估计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选择息事宁人，最终还是给了！可这个蠢货……
当明薇蔷确定死亡的消息传出，周映再次联系明耀辉，他继续索要五千万，否则就把劫持计划检举揭发。
明耀辉约他当面交易。周瑾的眼泪砸在手背上，然后……他就.......明耀辉跟我坦白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客厅里一片死寂，林奕暖的胸口发闷，她没想到亲生父亲下手如此狠辣。
楚晔辰终于点燃了那支烟，青白的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轮廓。
林奕暖突然站起身走向落地窗。
窗外，云城的天际线灯火通明，而她只看到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苍白的脸，紧抿的唇，还有那双和明耀辉有几分相似的杏眼。
周秘书。她没回头，声音冷静得可怕，你愿意作为污点证人检举明耀辉吗？
周瑾愣住了，蒋廷烨和楚晔辰交换了一个眼神。
因为周映死了，蒋玲苒只是怀疑对象并没有直接证明表面当日劫走明薇蔷跟她有关。
而周瑾掌握了明耀辉全部的犯罪证据，当前也就只能先对明耀辉进行指控。
林小姐......周瑾声音发颤，他毕竟是您亲生父亲......
父亲？林奕暖转身，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他派人劫囚时，想过那可能害死我吗？卡莉和黎蕴当时也在车上。
楚晔辰突然站起来，大步走到她身边，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按在她肩上，热度透过衣料传递到皮肤。
我可以作证。周瑾深吸一口气，但我有个条件——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明耀辉已经对我起杀心了。
蒋廷烨掐灭第二支雪茄：放心，明天上午岳主任会以保护证人为由带你回省检察院。
他看向林奕暖，至于明耀辉......逮捕令应该最快能在下午的追悼会上送到。
林奕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我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父亲！
楚晔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林奕暖的脸埋在他肩头，她没哭，但全身都在细微地颤抖，像台风中勉强挺立的树苗。
当客厅只剩三人时，蒋廷烨开了瓶新酒，琥珀色的液体注入水晶杯，他递给林奕暖一杯。
敬你。他难得正经，大义灭亲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林奕暖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她哑声说，他犯罪了，就该付出代价。
思绪拉回现实——
云城的暮色浸透了迈巴赫的车窗，林奕暖靠在真皮座椅上，任由晚风拂过她疲惫的眉眼。
明耀辉被执法人员带走的画面却在脑海中愈发清晰——那个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最后的眼神里竟带着解脱般的平静。
林奕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窗边缘：你说明耀辉知道以后，会怎么想我？她声音轻得像在问自己，想着怎么恨我，还是后悔当年没认出我这个女儿？
蒋廷烨突然伸手覆在她微颤的手背上，这个曾经在剑桥用红酒杯与她结盟的贵公子，此刻掌心竟有些潮湿：他该后悔的是当年没有娶你母亲。
林奕暖猛地转头，发丝扫过蒋廷烨的侧脸。
她闻到蒋廷烨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混烟草的气息，这是盟友的味道，却比半年前在剑桥初遇时多了几分真切。
蒋廷烨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车钥匙扔给她，生日快乐，虽然提前了。
车钥匙的玛莎拉蒂的标让林奕暖瞬间瞳孔睁大。
听说你准备开始考驾照了。蒋廷烨笑得像只狐狸，却在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时慌乱起来，喂，不至于感动到哭吧？当年成为盟友时说好不会亏待你的......
林奕暖攥紧钥匙，嘴角却扬起，你倒是消息灵通。
蒋廷烨大笑，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像兄长对待妹妹：等你把蒋玲苒送进监狱，我还有重谢......
车驶入隧道，黑暗短暂笼罩了车厢。
迈巴赫驶过跨江大桥，林奕暖望着江水倒映着两岸霓虹，突然想起明薇蔷躺在棺木鲜花丛中的模样——那个曾经趾高气扬的明家大小姐，最终连葬礼都被染上权谋的腥臭。
二十六年的虚假人生，连死亡都要被亲生父母利用，而一直纠缠爱慕的裴焰之也在最后彻底抛弃了她。
林奕暖闭上眼睛，明薇蔷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从记忆深处浮现——那双手曾在缅北的赌桌上将他她亲手送进水牢，也曾指着她骂下贱的福利院野种。
如今这双手僵冷在停尸柜里，而奇怪的是，她胸腔里翻涌的不是快意，而是无尽的空茫。
后悔吗？蒋廷烨突然问。
什么？
没亲手了结她。
林奕暖望向窗外飞逝的霓虹。
这个问题她想过千万遍，可此刻答案却简单得令她自己都惊讶：她失去的比我想要的更多。手指抚过锁骨下的疤痕，这就足够了。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蒋廷烨忽然打开音响，周杰伦的《夜曲》传出——这是薛晚盈最近迷上的歌曲。
林奕暖瞥见他手机屏保不知何时换成了薛晚盈朋友圈的自拍照片，了然地笑了。
暮色中，她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不再是孤军奋战的执念，而成了有人并肩的征途。
迈巴赫驶入红树湾地下车库时，林奕暖忽然按住蒋廷烨正要解安全带的手：谢谢。两个字重若千钧。
蒋廷烨愣住，随即笑得温柔又无奈：林奕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
却在她下车时突然喊住她，奕暖。第一次去掉姓氏唤她，等这一切结束，我带你和晚盈去冰岛看极光吧。
路灯透过车窗在蒋廷烨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镜片后的桃花眼亮得惊人。
林奕暖站在夜风里点头，心想这大概就是朋友的模样——知道你的黑暗，却依然愿意邀你去看光。
红树湾顶层的落地窗前，林奕暖望着脚下璀璨的云城。
这里埋葬了母亲的冤屈以及太多不堪回首的噩梦。
但此刻，她手中握着朋友给的车钥匙，心里装着爱人的关心，而复仇名单上的人，终将付出会代价。
红酒在杯中摇曳如血，她对着虚空举杯，敬所有未亡的恨与将临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