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那座三进的深宅大院。
往日的清冷,早已被一股热火朝天的干劲彻底驱散。
二进院的正房与厢房,如今已是另一番天地。
几台缝纫机“哒哒哒”地响个不停。
几位从上海请来的老师傅,正埋头在各自的案前忙碌。
他们都是娄振华通过老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来的。
这些人,年轻时都在顶级的洋服店里做过学徒,手上功夫炉火纯青,眼光也毒辣。
什么样的版式,什么样的料子,只需一眼一摸,心里便有了数。
娄晓娥、白若雪和孟婉晴三人,此刻正围着一位年纪最大的老师傅,姓王。
王师傅五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正拿着一件刚做出雏形的丝绒连衣裙,细细比划。
“娄小姐,您这个设计很大胆。”
王师傅的声音平稳,带着点上海人特有的腔调。
“腰线收到这个地步,裙摆又放得这么开,对穿的人身材要求极高。”
不过,要是穿在合适的人身上,效果一定惊艳。”
“王师傅,我们就是要惊艳!”
白若雪在一旁抢着说,她对这些新潮的款式最是热衷。
“咱们做的就不是给普通人穿的,就是要让那些太太小姐们一看,就觉得非买不可!”
孟婉晴则更关心细节,她指着图纸上的一个地方,轻声问道:
“王师傅,您看这个领口,我们想做成小立领,但是又不能太死板,能不能在领口边缘加上一圈手工的盘扣作为装饰?”
王师傅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图纸,又拿起手边的布料捻了捻,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可以。
用同色的料子做成细细的绳,编成小巧的如意扣,钉在领口,既精致又不张扬。”
孟小姐这个想法很好。”
娄晓娥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她叉着腰,俨然一副女老板的派头,在屋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对工人们的工作指点一二。
虽然大多时候是外行指导内行,但那股子认真劲儿,却让整个工坊都充满了活力。
就在这时,管家阿福领着三个人从月亮门那边走了过来。
正是娄振华、白敬亭和孟思源。
三只老狐狸今天都穿得十分低调,灰扑扑的颜色,像是胡同里随处可见、出来遛弯的老头儿。
“爹!白叔叔,孟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娄晓娥像只快乐的小鸟,迎了上去,亲热地挽住娄振华的胳膊。
“来看看你们弄得怎么样了。”
白敬亭嗓门最大,他背着手,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一排排挂起来的布料上。
那些布料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内敛而华贵的光泽。
即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白敬亭,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惊叹。
孟思源则走得更近。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一匹宝蓝色的法兰绒,感受着那细腻的绒面和厚实的质感。
他什么都没说,但那微微点头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娄振华的目光,则落在了那些忙碌的裁缝身上。
他看的是人。
看他们娴熟的手法,严谨的态度,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人,是他亲自挑选的,身家清白,手艺过硬,最重要的是,嘴巴严实。
“怎么样?还顺利吗?”
娄振华问女儿。
“顺利!太顺利了!”
娄晓娥拉着他,指着墙上挂着的几件半成品。
“爹您看,这是我们做的第一批样品。
王师傅说,再有两天就能全部做好了!”
娄振华看着那些款式新颖的衣裙,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欣赏。
他虽然不懂女人的衣服,但好坏还是分得清的。
这些衣服的样式,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审美,大胆,却不轻浮,处处都透着一股旁人模仿不来的高级感。
三个老头看了一圈,被女儿们簇拥着,来到了书房。
阿福送上茶水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书房里,气氛立刻变了。
“这些布料,当真都是那小子一个人弄来的?”
白敬亭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第一个开口。
“嗯。”
娄振华应了一声。
孟思源接过话头,声音低沉而凝重。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
“黑市上根本没这样的料子。
而且像这样成匹的,颜色还这么齐全的,闻所未闻。”
娄振华端着茶杯,手指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忽然投向自己的女儿,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那个林卫东呢?
今天又没来?”
这个问题一出,白敬亭和孟思源也都停下了喝茶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娄晓娥。
娄晓娥被看得一愣,随即有些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他呀,谁知道又跑哪儿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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