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富贵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他回到家,反手把门“砰”地一声带上。
屋里正纳着鞋底的杨瑞华眼皮都没撩一下,只听那动静就知道这老东西又在外面受了气。
闫富贵走到桌边,将那根从林卫东那儿得来香烟取下,重重地拍在桌上,自己生起了闷气。
“又怎么了?”
杨瑞华头也不抬,语气里满是见怪不怪的淡漠。
“看你这副德行,又上谁家占便宜没占着,被人给撅回来了?”
“胡说八道!”
闫富贵一下子就炸了。
“我那是去占便宜吗?
我那是真心实意地去关心同志!”
他把刚才在林卫东屋里的事儿,说了一遍。
“我们学校不是新来了两个年轻女老师嘛,盘儿亮条儿顺,还是正经师范毕业的。
“我想着,我要是帮林卫东把这事儿办成了。
就凭咱这交情,以后解成的工作,他能不帮着上上心?”
杨瑞华终于抬起头,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你还敢给他介绍对象?
“上回你那点花花肠子,人家没给你脸子看是吧?
记吃不记打的老东西!”
“那能一样吗!”
闫富贵急了,脸涨得通红。
“之前我是想拿捏他,想空手套白狼,那是策略失误!
现在我可是真心实意的,连媒人钱我都豁出去不要了!
这叫感情投资,你懂什么!”
杨瑞华撇撇嘴,懒得跟他掰扯。
“行,行,你投资,你厉害。
“那你这大投资家,怎么还黑着个脸回来?
人家林卫东把你扫地出门了?”
“那倒没有。”
闫富贵的气势顿时就蔫了下去。
他重新坐回板凳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拿起桌上那根烟,摩挲了半天,又放下了,终究是舍不得点。
“我以为他没对象呢,这才旁敲侧击地一问。
你猜怎么着?”
他脸上是混杂着震惊、嫉妒和挫败的复杂神情。
“人家压根就不用我操心!
他告诉我,他有对象了。
而且还是……还是北大的!”
“北大?”
杨瑞华纳鞋底的针猛地一停,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个……那个全国最厉害的大学?”
闫富贵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酸味儿。
“可不是嘛!”
“你说这叫什么事!
杨瑞华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自家男人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生个屁的闷气?”
“人家有本事找北大的,那是人家的能耐!
你在这儿酸有什么用?”
你有那闲工夫替外人操心,还不如多帮咱们家解成张罗张罗!
老大不小了,工作没个正经的,对象连个影儿都没有,我这脸上都快挂不住了!”
这话让闫富贵心里的那股火“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提他我就来气!”
整天就知道在家里待着,跟个大姑娘似的!
一点也不知道替家里分忧!”
正说着,门帘一挑,闫解成打着哈欠从里屋晃了出来,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
“爸,妈,说什么呢?
我好像听见你们叫我。”
闫富贵一看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你还有脸出来!”
你看看人家林卫东,跟你差不多大,已经是四级办事员,找的对象是北大的高材生!
你再看看你,工作工作没有,对象对象不成!
我那张老脸,算是让你给丢尽了!”
闫解成被骂得一愣,随即就不服气地顶嘴:
“那能一样吗?
人家林卫东是采购员,路子野,认识的人多。
我呢?
我就守着这四合院一亩三分地,我上哪儿认识大学的姑娘去?”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凑到闫富贵跟前,嘿嘿一笑:
“爸,要不,你也给我点钱,让我去买身时髦的衣裳,再弄辆自行车。
我天天去大学门口蹲着去,保不齐也能跟人林卫东一样,碰上个瞎了眼的大学生呢?”
“你……你给我滚!”
闫富贵气得浑身发抖,感觉血都涌到了头顶。
他一把抓起墙角的鸡毛掸子,抡圆了就朝闫解成身上抽去。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
你当人家大学生是路边的大白菜,你想捡就能捡?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屋里顿时鸡飞狗跳。
杨瑞华的呵斥声、闫富贵的叫骂声和闫解成的躲闪求饶声混成一团。
……
鼓楼,独门小院。
夜风穿过庭院,带起几分凉意,屋檐下的灯笼轻轻摇曳,光影斑驳。
客厅里,孟婉晴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炉子上那跳动的蓝色火苗,有些出神。
白若雪刚剥好一个橘子,掰下一瓣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让她微微眯起了眼。
她看了一眼旁边小口品着热茶的娄晓娥,又看了看发呆的孟婉晴,把手里的橘子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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