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家今晚没开席。
用他的话说,都是二婚,省点钱办正事,明天一顿就够了。
李秀拘谨地坐在炕沿上,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
这屋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像在做梦。
锃亮的暖水瓶,明晃晃的玻璃窗,头顶上那个能发光的“电灯泡子”,每一样都让她感到不真实。
这里是城里。
是她肚子里孩子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许大茂在屋里踱着步子,嘴里像念经一样,一遍遍地嘱咐。
“明天晚上,咱家摆席,院里的人都得来。
你记住了,少说话,多笑。
谁问你什么,你就嗯嗯啊啊地应着。
或者直接看我,我来替你答。”
他停下来,盯着李秀的肚子看了一会儿。
其实才两个多月,穿着宽松的衣服根本看不出什么。
可他心里发虚,总觉得院里那些人的眼睛都是贼,能把人从里到外看个精光。
“尤其是明天,我给你备的新衣服,腰带别勒!”
“就让它松松垮垮地罩着,听见没?”
“吃饭的时候,别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小口吃,慢点咽!”
“别让人觉得你是从乡下逃荒来的,丢我许大茂的人!”
李秀低着头,小声应道:
“……嗯,我知道了。”
许大茂见她这副怯生生的样子,心里又升起一股得意。
还是乡下女人好拿捏。
对自己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这可比伺候那种什么大小姐舒坦多了。
......
四合院各家各户的煤油灯下,都在议论着同一件事。
许大茂那个新媳妇。
刘海中家。
刘海中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老婆子,今儿个,你瞅见许家那个新媳妇儿没有?”
二大妈眼睛都没抬一下。
“瞅见了,风吹吹就倒的样子。
穿着身破衣烂衫,许大茂骑车把她驮回来,头都不敢抬。
“还能是啥,乡下丫头呗。”
“我问你这个,是让你分析她是不是乡下丫头的吗?”
刘海中的官腔又端起来了,嗓门也提了起来。
“我是说,许大茂一个二婚头,都能从乡下划拉个黄花大闺女回来。
咱家光齐,大小伙子一个,以后排场上可不能输给他!”
二大妈嗤笑一声。
“你又犯什么官瘾?
人家结婚,关你什么事?
光齐那工作还没个影儿呢,你就想着排场了?”
刘海中一瞪眼。
“头发长见识短!”
“这叫脸面!
我刘海中在院里,虽然暂时不是二大爷了,但威信还在!
儿子的婚事,就是我的脸面!”
明天吃饭,你给我盯仔细了,看看许大茂花了多少钱!”
......
闫富贵家,也在进行着类似的盘算。
闫富贵凑到老婆杨瑞华跟前,压低了声音。
“老婆子,看见许大茂领回来的那个没?”
杨瑞华正就着灯光数着一沓毛票,头也不抬。
“看见了,瘦得跟猴儿似的,不知道能吃几碗干饭。”
“你这就不懂了!”
闫富贵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一脸精明。
“我瞅着,许大茂这笔买卖,做得划算啊。
你看,从乡下找,彩礼肯定要得少,甚至不要。
那女的能嫁到城里来,吃上商品粮,那不是天大的福分?
以后还不得把许大茂当活菩萨供着?”
杨瑞华把毛票用绳子捆好,塞进枕头底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我问你,你给我娘家写的信,有回信儿了吗?”
提到这个,闫富贵瞬间就蔫了。
“还没呢。
估计信走得慢。”
“我看不是信走得慢,是人家压根就看不上咱家这条件!”
闫富贵的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犟嘴。
“那是她们没眼光!
看不到解成身上的潜力!
等着吧,明天我就去找王媒婆!”
杨瑞华懒得再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
......
中院,西厢房。
秦淮茹在床上翻来覆去,像一张被反复煎烙的饼,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疯狂撕扯。
一个在尖叫:
“不能去!
他把你当什么了?
给钱给东西的窑姐儿吗?
你秦淮茹再难,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
另一个在哀求:
“可是不去……棒梗的身体,小当的嘴,还有那个老虔婆……
他现在就是一头疯牛,惹恼了他,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屈辱和恐惧,在心里反复拉锯。
她就在这冰火两重天里,备受煎熬。
“唉声叹气的干什么?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黑暗中,贾张氏那不耐烦的咕哝声传来。
“明天许大茂家办喜事,你不想着怎么去多弄点好吃的回来,在这儿挺尸呢?”
这句话,压垮秦淮茹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淮茹猛地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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