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从那张嘴里听到“不记得了”三个字。
李爱国又夹了一筷子肘子肉,就着一口面“吸溜”一声吃下去。
满足地哈了口气,这才慢悠悠地开了腔。
“保定来的汇款单……给易中海的……”
“有点印象。
不过年头太多了,得让我想想。”
傻柱不敢催,只能陪着笑,又给李爱国把烟续上。
李爱国抽着烟,眯着眼,像是在脑子里翻一本泛黄的老账本。
“你爹叫何大清,对吧?”
“对对对!
李叔您记性真好!”
傻柱赶紧点头。
“不是我记性好,是你爹这事儿有点特别。”
李爱国弹了弹烟灰。
“那时候的信件,大多是家里报平安的,薄薄一封。
汇款单那玩意儿,金贵。
一个月来一回,还每次都带钱,少见。”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关键细节。
“我想起来了。
那汇款单,每次都是厚厚的一沓。
除了汇款,还有一封信。
每次送到你们院门口,我喊一嗓子,易中海就出来了。
他接过去的时候,特别仔细,当着我的面就要把信封打开,把钱点一遍,生怕出错了。”
傻柱的心砰砰直跳,他追问道:
“那……那他点完钱,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
李爱国嘿嘿一笑。
“他还能说什么?
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哎呀,爱国同志辛苦了,大老远送来,这可是大清托我照顾孩子们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跟亲爹似的。”
“他还跟我念叨过,说你爹在外面不容易,让他帮忙照看家里,他这个当一大爷的,义不容辞。
啧啧,当时院里不少人都听见了,都夸易中海是活雷锋,有情有义。”
李爱国说着,斜了傻柱一眼,
“不过啊,柱子,有件事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事?”
傻柱的心又提了起来。
“按理说,这钱是给你和你妹妹的,他易中海一个转手的,把钱给你不就完了?
可我送了那么多年信,就没见他把信和钱当场给过你们。
每次都是他自己收起来,说要替你们‘保管’,等你们需要的时候再给。”
李爱国继续道:
“有一回,我记得你妹妹雨水好像就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
易中海把钱揣自己兜里,还摸着雨水的头说,‘好孩子,钱大爷先给你存着,给你攒嫁妆’。
当时雨水那丫头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想伸手又不敢,可怜巴巴的。”
傻柱脑子里的血全冲到了头顶。
攒嫁妆?
我攒你奶奶个腿儿!
拿着我们家的钱,在我们面前装圣人,骗我妹妹,骗了全院的人!
他手里的烟屁股被捏得变了形,指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
“行了,柱子,陈年旧事了。”
李爱国看他脸色不对,摆了摆手。
“你爹这不回来了嘛,一家人团聚比什么都强。
过去的事,弄清楚就行了,别太上火。”
傻柱强行把火气压下去。
“李叔,谢谢您。
要不是您,这些事我恐怕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李叔,这事儿,您得给我做个证!
到时候街道的人来问,您可得照实说!”
“这个你放心!”
李爱国脸色也严肃起来。
“我李爱国送了一辈子信,经我手的东西,我就认!
他说没收到,那就是放屁!
别说街道来问,就是公安局来问,我也照样这么说!
他易中海是高级工,我还是国家邮政的职工呢!
咱不怕他!”
有了李爱国这句话,傻柱心里彻底踏实了。
人证,有了!
“得嘞!
李叔,就冲您这句话,这事儿要是办成了,我给您老办一桌!”
傻柱站起身,脸上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行了,你小子赶紧回去吧。
这事儿我知道了,心里有数。”
李爱国摆了摆手。
傻柱又陪着聊了几句家常,看着李爱国吃完面,才起身告辞。
……
下午何大清换上了一身他认为最体面的衣裳,朝红星街道办事处走去。
街道办事处里人来人往,大多是来开证明、咨询政策的街坊。
何大清在门口踟蹰了片刻,想起儿子昨晚的嘱咐,挺了挺胸膛,走了进去。
他打听到了王主任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
王主任正埋头写着什么,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站着个面生的老人,便问道:
“大爷,您找谁?
有什么事吗?”
“王主任是吧?”
何大清走了进去,脸上挤出一个谦卑又苦涩的笑容,
“我……我是九十五号院的,我叫何大清。”
“何大清?”
王主任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她有点印象,好像是傻柱那个跑了多年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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