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卫东关门的动作,顿住了。
他侧过头,透过仅剩的门缝,看到傻柱那张涨红的脸。
林卫东松开门把手。
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倚着门框,挑了挑眉,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傻柱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松开扒着门框的手,退后一步,目光从林卫东的脸上,飘向院子里漆黑的夜色,最终又落了回来。
“我想去保定一趟!”
林卫东心里“呵”了一声。
那天晚上在院里跟傻柱说的那番话,看似随口一提,实则句句都是钩子。
他算准了傻柱这人虽然浑,但骨子里有股子拧劲儿。
他对自己爹何大清的恨,其实是建立在易中海常年累月的洗脑和自己这么多年的脑补之上的。
一旦这个基础被动摇,恨就会变成疑。
林卫东掏了掏耳朵,惊讶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大点声,我这耳朵晚上不好使。”
傻柱又往前凑了一步,
“我说!”
“我想去保定!”
“找我爹!”
“哦,去保定啊。”
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又摊开手,
“你想去就去呗,去街道开张介绍信,去火车站买张票,腿长在你自个儿身上,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我又不是铁道部的,还能给你批个专列?”
傻柱被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本以为自己做出这个重大决定,林卫东多少会给点反应,谁知道人家压根不当回事。
他急了,一把抓住林卫东的胳膊:
“你小子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我……”
“你什么你?”
林卫东甩开他的手,掸了掸被他抓皱的衣袖,
“何师傅,咱俩好像没那么熟吧?
你找你爹,是你家的家事,跟我一外人嚷嚷什么劲儿。”
傻柱的脸憋得通红,他知道林卫东是故意的,可他现在是有求于人,只能把那股子暴脾气硬生生压下去。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恳求的味道:
“卫东,林兄弟,我知道你小子脑子活,主意多。
你……你给我分析分析,这事儿……靠谱吗?”
“我怕……我怕他还是像以前一样。”
林卫东心里乐开了花。
他比谁都清楚,这会儿的何大清,在保定过的是什么日子。
白寡妇那娘们儿,还有她那两个儿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何大清刚去那几年,凭着手艺和积蓄,还能镇得住场面,把那娘仨哄得团团转。
可时间一长,钱花得差不多了,人也老了,那娘仨的真面目也就暴露出来了。
这些年,何大清在保定就是个高级厨子加长期饭票。
那两个白眼狼儿子,吃他的喝他的,没一句好话,甚至连声“叔”都懒得叫。
白寡妇呢,也就是看在他还能挣钱的份上,才勉强维持着面子情。
他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做梦都想回四九城!
可他拉不下那张老脸啊!
他现在,就缺一个能让他体面回来的台阶。
傻柱这时候去,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正中何大清下怀。
不过,这些事,林卫东是不会跟傻柱说的。
他就是要让傻柱自己去闯,自己去看,自己去体会。
只有亲眼看到,亲身经历了,他才会彻底明白,自己这些年被易中海耍得有多惨。
林卫东看着傻柱那副纠结又期盼的样子,沉吟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何师傅,这事儿,我还真没法给你分析。”
“一,你爹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没人知道。人心隔肚皮,更何况是隔了这么多年,还隔着好几百里地。”
“二,他当年为什么走,是不是真像院里传的那样,为了个寡妇就不要亲儿子亲闺女了,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别的事儿,你也一概不知。”
“所以啊,”
林卫东拍了拍傻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这事儿,别人谁也替你拿不了主意。”
你问我,就跟我问你那道胡萝卜炒肉丝怎么才能炒得更好吃一样,没用。
我是看菜谱的,你是掌勺的,味道怎么样,得你自己尝。”
傻柱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没完全听懂,但大概意思明白了:想知道梨子是酸是甜,得自个儿亲口尝尝。
他还是犹豫,
“可是……”
“万一……万一真跟我想的一样,我这趟不是白跑了?还丢人!”
“丢人?”
林卫东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何师傅,你觉得你现在在院里,很有面子吗?”
这句话,狠狠扎进了傻柱的心窝子。
一个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没老婆没孩子,天天围着个有夫之妇转悠,帮人家养孩子,成了全院的笑话。
他何雨柱,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傻子,一个好用的傻子,一个不要脸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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