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峰顶的雷云在身后翻涌,青岚山脉连绵的轮廓渐渐融入北方铅灰色的天际线。罡风如刀,割裂云海,卷起林玄破碎的青衫与韩灵儿猎猎的金红裙裾。
没有回望,亦无留恋。林玄的目光沉凝如北地玄冰,穿透凛冽的罡风,投向那片被无尽风雪笼罩的苦寒之地——北原。紫宸真人的告诫犹在耳畔,玄微那平衡之术下的暗流,赤眉焚天峰深处翻腾的滔天怨毒,如同跗骨之蛆,皆被远远抛在身后。此地,已成樊笼。
“北原…寂灭雷渊…”林玄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踏上未知征途的决绝。他摊开手掌,那张暗紫色的葬雷谷残图在掌心浮现,冰冷的皮质触感下,那标记着扭曲闪电符号的深邃峡谷仿佛在无声呼唤,引动着他丹田内混沌终焉雷婴的微微共鸣。
韩灵儿靠近一步,金红凤眸中倒映着北方灰暗的天空,心口那轮涅盘金阳散发出温暖坚定的光晕,驱散着高空的酷寒。“无论前路如何,我与你同行。”她的声音清越,如同凤鸣,穿透风啸。
林玄重重点头,收起古图。两道流光骤然加速,撕裂铅灰色的云层,如同两道坠向北地的流星,义无反顾。
* * *
横跨东荒,山河在脚下飞速倒退。富饶的灵脉、喧嚣的修真城池逐渐被荒凉的戈壁、起伏的丘陵取代。空气中的灵气变得稀薄而驳杂,温度以可感知的速度下降。七日之后,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撞入眼帘。
天地苍茫,一片银白。
目之所及,是无边无际的冰雪世界。巍峨的雪山如同沉睡的白色巨兽,连绵起伏,直插灰蒙蒙的天穹。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厚重的积雪,形成一道道接天连地的白色龙卷,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细密的雪沫如同冰砂,被狂风裹挟着,狠狠抽打在护体灵光之上,发出噼啪的碎响。极致的寒气无孔不入,仿佛能冻结灵力流转,冰封神魂。这里,便是苦寒北原的入口——**永冻荒原**。
“好霸道的寒气!”雷岳的声音透过传讯玉符传来,带着一丝凝重。他留守紫霄,但心神始终牵挂着远行的师弟。“此地寒气蕴含荒古冰煞,能侵蚀灵力,冻结经脉。寻常金丹修士若无重宝护体,寸步难行。你二人务必小心!”
“无妨。”林玄回应,声音沉稳。他心念微动,混沌终焉雷婴在丹田内睁开双眼,一丝内敛的混沌魔雷流转周身经脉,那足以冻结灵力的荒古冰煞触及体表,竟被霸道的魔雷之力强行撕扯、吞噬、炼化!虽然带来细微的刺痛,却更似一种淬炼。他转头看向韩灵儿。
韩灵儿周身笼罩着一层温暖神圣的金红光晕,心口涅盘金阳如同微型骄阳,将侵袭而来的酷寒与冰煞尽数隔绝、净化。金红凤眸流转,带着一丝新奇:“此地冰煞虽烈,于我涅盘真火,倒似磨刀之石。”
两人速度不减,顶着狂暴的风雪,如同一青一红两道锋矢,射向永冻荒原深处。风雪愈发狂暴,视线被压缩到不足百丈,神念探出亦如陷入粘稠的冰泥,阻力重重。天地间只剩下风的嘶吼与雪的咆哮。
又深入荒原半日,风雪骤然加剧!铅灰色的天穹仿佛要压垮大地,鹅毛般的雪片密集如瀑,能见度降至极限。凛冽的罡风卷着冰晶,如同亿万冰刀,疯狂切割着护体灵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前方有灵力波动,似是一处避风所在!”韩灵儿金红凤眸微凝,指向风雪幕布深处。她血脉复苏后,灵觉越发敏锐。
林玄左眼紫黑竖瞳幽光一闪,穿透狂暴的风雪,果然看到数里外,两座如同巨斧劈开的冰川之间,隐约露出一道被厚厚冰层覆盖的狭窄裂隙。裂隙入口处,残留着微弱的、被风雪几乎磨灭的古老禁制波动,显然曾是一处古修洞府。
“走!暂避风雪!”林玄当机立断。如此恶劣的天象,强行赶路消耗巨大,且易迷失方向。
两道流光瞬间转向,射向那冰川裂隙。靠近时,一股更加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那寒意中甚至带着一丝能冻结神魂的阴冷死寂。
嗤啦!
林玄指尖紫黑雷光一闪,如同热刀切牛油,轻易撕裂了入口处早已残破不堪的冰层禁制。一股混合着陈腐尘埃与万年玄冰气息的阴风从裂隙深处倒灌而出。
裂隙内部空间不大,仅容十余人。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冰晶,洞壁被坚冰完全包裹,折射着幽蓝的微光。几根断裂的冰柱支撑着洞顶。最深处,一具盘膝而坐、早已冻成冰雕的骸骨映入眼帘。骸骨身下,一个残破的蒲团和几块散落、布满冰霜的玉简碎片,昭示着此地主人最终的归宿。
“此地寒气…有些不对劲。”韩灵儿踏入洞府,金红光晕驱散黑暗,柳眉微蹙。涅盘金阳对阴寒死寂之气感应尤为敏锐。她目光落在那具冰雕骸骨上,“此人陨落前,似乎被极阴寒煞侵入了本源。”
林玄也察觉到了。此地寒气并非单纯的冰雪之寒,更蕴含着一股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阴煞死气,如同附骨之疽,侵蚀生机。他走到骸骨前,俯身拾起一块布满裂痕的玉简碎片。指尖混沌魔雷微吐,震碎表面冰霜,神念探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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