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醒醒!
胡离的声音刺破黑暗,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当铺后院的槐树下。
胡离的爪子死死按着我的肩膀,九条尾巴炸开,狐火在周身燃烧。她的嘴角挂着血痕,银尾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但眼中的赤芒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灶王爷和沈晦站在一旁,脸色凝重。
你终于醒了......胡离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掐死我!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正掐着她的脖子,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对......对不起......我慌忙松开手,喉咙火辣辣的疼。
胡离咳嗽两声,尾巴无力地垂下:镜渊......暂时退了?
我低头看向胸口——衣服被撕开一个大洞,皮肤上多了一个银色的镜形印记,正微微发光。
我轻声说,暂时。
没有告诉他们心镜的事,也没有提苏挽姐姐最后的牺牲。
有些痛苦,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沈晦的红线轻轻缠上我的手腕:阿七,你的手......
我这才注意到,右臂上的青黑根须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道银色纹路,像锁链般缠绕在皮肤上。
契约......被压制了?灶王爷的油灯火焰跳动,怎么做到的?
我握紧拳头,银纹微微发亮:用了一些......特别的方法。
胡离的耳朵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靠在我肩上:老板......你身上有暖暖的味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向槐树。
树干上的银瞳已经完全闭合,变成了一道浅浅的竖痕。树根处的已经干涸,但树冠却比之前更加茂盛,嫩叶上的黑纹也淡了许多。
或许,这就是希望。
阿七。沈晦突然开口,镜渊虽然退去,但百鬼夜行不会停止。
他指向当铺大门——
门槛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柜台前。
它们......还会再来。
我握紧拳头,银纹在月光下微微闪烁:那就来吧。
这一次......
我不会再逃了。
又来了......胡离的爪子抠着柜台,银尾不安地摆动,这次是什么东西?
我蹲下身,指尖轻触脚印。水渍冰凉刺骨,带着一股河底的腥气。脚印一路延伸到柜台前,却在最后一寸突兀地消失了,仿佛来客突然蒸发。
剪刀上的暗金碎片微微发烫,映出一幅画面——
一个穿蓝布衫的小女孩站在河边,手里攥着一枚铜钱。她的眼睛黑得吓人,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阿七哥哥......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来赎当......
画面消散,我皱眉:是水鬼。
胡离的狐耳竖起:典当过什么?
不知道。我摇头,账本上没有记录。
正说着,门帘突然无风自动。
叮铃——
挂在门上的铜铃响了,可门外空无一人。
柜台上的煤油灯却地燃起,青黑色的火苗窜起三尺高,在墙上投下一道小小的影子——
那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脚趴在柜台上,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阿七哥哥......
她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水底特有的沉闷回响。
我的铜钱......还在吗?
胡离的银尾炸开,狐火在掌心凝聚:什么铜钱?我们没见过你!
小女孩的影子歪了歪头,嘴角咧到耳根:见过的......
她缓缓抬起手,影子手指指向我的心口——
在这里呀......
胸口的镜形印记突然发烫!我猛地扒开衣领,只见银镜纹路中央,竟嵌着一枚生锈的铜钱!
什么时候......胡离的爪子掐进我的肩膀。
小女孩的影子咯咯笑起来,声音像是无数气泡炸裂:三十年前......你爷爷收的当......
她的身影突然扭曲,化作一滩水渍洒在地上。水渍中浮现一行字:
明晚子时,我来取钱。
煤油灯地熄灭,当铺重归寂静。
我抠向胸口的铜钱,指尖刚碰到,银镜就传来一阵剧痛!铜钱像是长在了肉里,根本取不出来。
老板......胡离的声音发颤,这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爷爷三十年前收的当,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心镜里?
剪刀上的暗金碎片突然裂开一道细缝,银光流泻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行字:
镜渊之契,以物易命。所当之物,皆在心镜。
我如遭雷击。
难道说......
所有被爷爷典当过的东西,都藏在了我的心镜里?
胸口的铜钱像是烙在皮肉里,每次触碰都会引发银镜的剧痛。我盯着剪刀上浮现的字迹,思绪翻涌——
镜渊之契,以物易命。所当之物,皆在心镜。
胡离的爪子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老板,这意思是......你爷爷把所有典当物都封在了你的心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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