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被胡离的银尾逼退,却并未消散,而是如活物般在当铺角落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
长衫男人的脸在老者的皮囊下扭曲,青黑色的根须从他七窍中钻出,像无数细小的毒蛇,在空中舞动。
三年?他咧嘴一笑,嘴角撕裂到耳根,你真以为......那个小丫头能封住镜渊?
我的右臂剧痛难忍,蛰伏的根须已经爬到手肘,银纹封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胡离挡在我面前,新生的银尾如刀刃般竖起,尾尖的银光与黑影对峙。
老板,她压低声音,这玩意儿怕我的尾巴!
确实,每当银尾扫过,黑影便如遭火灼般退缩。但胡离的状态也很糟——她的其余八条尾巴仍带着焦痕,只有那条银尾完好无损,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长衫男人似乎看出了这一点,根须突然暴长,如箭雨般射来!
胡离的银尾划出一道弧光,斩断了大半根须,但仍有三根绕过防线,狠狠刺入我的肩膀!
呃啊——!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根须在血肉中蠕动,疯狂汲取着什么。更可怕的是,我右臂的银纹正顺着根须倒流,被一点点吸进长衫男人的体内!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带着贪婪,苏家的封印......果然美味......
胡离的尖爪刺入我的肩膀,硬生生扯断那三根根须:滚开!
银尾顺势横扫,逼得长衫男人后退三步。他低头看向被斩断的根须——那些沾着我的血的银纹,竟在他的皮肤上灼烧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天狐银尾......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你居然......
话音未落,当铺的门突然被一股巨力撞开!
沈晦浑身是血地冲进来,手中捧着一面破碎的铜镜。镜面已经裂成蛛网状,却仍能映出长衫男人的身影——只是镜中的他,胸口插着半把金色剪刀!
阿七!沈晦厉喝,照他!
我瞬间会意,抓起柜台上的煤油灯,青黑色的火焰猛地窜高,将铜镜的碎片映得通明!
无数道镜光如利剑般刺向长衫男人,每一道都精准地钉住一根青黑根须。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身体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真实的形态——
一团由无数根须缠绕成的人形,胸口处赫然缺了一块,形状正好是半把剪刀!
现在!沈晦的红线缠上我的手腕,用你的剪刀!
我咬牙举起暗金剪刀,对准镜中剪刀的缺口狠狠刺下——
噗嗤!
刀刃入肉的闷响。
长衫男人的身体僵住了。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里正插着我的剪刀,与镜中的半把金剪完美重合,组成一把完整的武器!
不......可能......他的声音开始破碎,镜渊......不会......
剪刀上的暗金碎片突然大亮,映出一行古老的字迹:
以剪为钥,可断宿命。
金光如潮水般漫过他的身体,所到之处,根须纷纷断裂、枯萎。长衫男人的脸开始崩塌,最后化作一缕黑烟,被吸入铜镜之中。
铜镜彻底碎裂,残片散落一地。
红木匣子里的黑影发出最后一声尖啸,随即消散无踪。当铺恢复寂静,只有煤油灯的青黑色火焰仍在跳动,映照着墙上的那行小字:
镜渊重启,百鬼夜行。
胡离瘫坐在地,银尾无力地垂落:结......结束了?
沈晦抹去嘴角的血迹:暂时。
他指向我的右臂——银纹已经消失大半,但伤口深处,仍有一丝青黑色的根须在蠕动。
镜渊只是退去......他的声音低沉,契约还在。
门外,夕阳如血。
第一片枯叶飘落在当铺门槛上,叶脉间隐约浮现一张扭曲的人脸。
深夜,当铺后院。
我蹲在那株新栽的槐树苗前,指尖轻轻触碰嫩叶上的黑纹。自从镜渊退去后,这株树苗的生长速度明显加快了——短短三天,它已经长到齐腰高,树干上的纹路也越来越像一张模糊的人脸。
老板......胡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罕见的犹豫,这棵树......
她的银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尾尖轻轻扫过槐树叶。叶片上的黑纹竟微微退缩,像是惧怕这抹银辉。
你也感觉到了?我抬头看她。
胡离的耳朵紧贴脑后:它身上......有暖暖的气息。
我心头一震。
剪刀上的暗金碎片突然发烫,映出一幅画面——
苏挽的魂魄飘在忘川河边,一缕银光从她指尖流出,没入河岸的泥土。
一株嫩芽破土而出,叶片上带着和她魂体同样的黑纹。
画面消散,我盯着槐树苗,一个荒诞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难道这棵树......是苏挽的......
胡离的爪子猛地捂住我的嘴。
她的银尾炸开,狐耳警觉地转动:有东西来了。
夜风骤起,槐树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无数人赤脚踩在枯叶上,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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