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了什么?我快步走到苏挽面前,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个发光的印记上。
苏挽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纹:我...我记得很多水...还有人在唱歌...她突然打了个寒战,然后很疼...非常疼...
灶王爷清了清嗓子,我和苏挽这才注意到他还在旁边。苏挽立刻躲到我身后,怯生生地看着这位围着油腻围裙的神明。
小丫头的事待会再说。灶王爷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阿七,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那个...那个白痴?
我看了看天色:傍晚吧,等餐厅打烊。
灶王爷点点头,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菜刀里。菜刀自动飞回我手中,比之前轻了不少,像是里面的神明突然没了精神。
老、老板...苏挽拉了拉我的衣角,那个老爷爷...好伤心啊...
我有些惊讶:你能感觉到?
她点点头,水纹印记微微发亮,就像...水知道月亮的心情一样...
这个比喻让我若有所思。苏挽的身份恐怕不简单,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处理灶王爷的事。
傍晚六点,我带着菜刀再次来到大勺味道。透过橱窗,能看到王大勺正在收拾桌椅,动作比早上更加迟缓。一个中年女人在柜台结账,应该就是他的女朋友。
再等等。我轻声对菜刀说。
菜刀轻轻震动,算是回应。
女人离开后,王大勺锁好前门,拖着步子走向后厨。我绕到后巷,敲了敲后门。
里面传来警惕的声音。
是我,早上来过。
门开了一条缝,王大勺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后。看到我手中的菜刀,他苦笑一声:他还是来了?
菜刀从我手中飞起,红光一闪,灶王爷显形了。他站在那儿,双手紧握成拳,围裙上的油渍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不,一个神明和一个凡人——相对无言。
最终是王大勺先开口:进来吧,外面冷。
后厨比早上更加整洁,所有厨具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王大勺慢慢坐到一张小板凳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灶王爷生硬地问。
王大勺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不过看到你,好多了。
放屁!灶王爷突然爆发了,你看看你这样子!瘦得跟猴似的!脸色比我的锅底还难看!他的声音越来越抖,你...你这个...
骂着骂着,他突然哽咽了,肥硕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王大勺艰难地站起来,想要拍拍他,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灶王爷赶紧扶住他,三百年的神明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
老灶...王大勺轻声说,对不起啊。
对不起个屁!灶王爷抽泣着,你凭什么...凭什么自作主张...
我看着这对重逢的爱人,胸口发闷。悄悄退到角落,给他们留出空间。
王大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片药吞下。灶王爷盯着那个药瓶,表情复杂。
医生说...最多还有两周。王大勺平静地说。
灶王爷的拳头捏得咯咯响:我能...
不能。王大勺打断他,上次你偷偷给我续命,我疼得三天没睡着。这次...让我走得舒服点,行不?
灶王爷的嘴唇颤抖着,最终点了点头。他转向我:阿七,你说能收走疼痛...
我走上前,拿出剪刀:可以试试。但会有点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王大勺警惕地问。
会同时收走一些相关记忆。我解释道,可能是关于疼痛来源的记忆,也可能是...最痛苦的记忆。
王大勺和灶王爷对视一眼。
来吧。王大勺伸出颤抖的手,只要不忘记这个老家伙就行。
我让王大勺躺下,用剪刀在他腹部上方轻轻做了个的动作。剪刀发出柔和的嗡鸣,一缕黑红色的雾气从王大勺体内被抽离出来。我迅速将它导入准备好的玉瓶中。
怎么样?灶王爷急切地问。
王大勺缓缓睁开眼睛,表情从惊讶变成释然:不...不疼了...他试着坐起来,真的不疼了!
灶王爷喜极而泣,但很快又板起脸:别乱动!躺好!
王大勺笑着躺回去,突然皱了皱眉:奇怪...我好像忘了点什么...
什么?灶王爷紧张地问。
想不起来了。王大勺摇摇头,反正不重要。
我看了看玉瓶中的黑红雾气,里面隐约闪现着医院、诊断书和手术台的画面。看来他忘记了确诊和治疗的记忆。
饿不饿?灶王爷突然问,语气别扭得像是在找茬,我给你煮点粥。
王大勺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煮?
废话!难道让这个毛头小子煮?灶王爷瞪了我一眼,转向王大勺时眼神又软了下来,想吃什么?
阳春面。王大勺不假思索,加你特制的辣椒油。
灶王爷哼了一声,转身在厨房里忙活起来。虽然嘴上抱怨着就你事多,但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练,每一个切菜、下面、调味的步骤都带着近乎虔诚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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