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那边的信号又闪了。
不是我动的,是外面有人伸手碰了。第七次。
我指尖在阵盘边缘敲了两下,像敲算盘似的,不紧不慢。这回不用等太久,他们已经开始上头了。前六次探查还藏着掖着,隔半个时辰才来一下,像是怕惊到谁;可刚才那几波,间隔越来越短,几乎贴着脉冲节奏走,明显是坐不住了。
“戏瘾犯了。”我低声说,“那就给你们加场夜戏。”
老鸹刚从烟囱口传回消息——南边那三家废铺的地脉节点里,有两处捕捉到加密信号,灰袍傀儡停了不到十息,往地下打了三道脉冲。频率和锻炉坊那边对得上,一模一样。
阿骨打这时候猫腰从窗缝钻进来,鞋都没脱就凑到我跟前:“昭哥,南街口过了六个穿黑斗篷的,走路姿势贼别扭,左脚拖地,脖子僵得像吊死鬼。”
我挑眉:“怎么个别扭法?”
“就是……咱那假守卫咋走,他们就咋学。”他挠头,“连拐弯卡墙角都一模一样。”
我笑了。不是模仿,是接头暗号。他们用傀儡送信,防的就是活物感知,可没想到我会反过来用死人走路当诱饵。现在倒好,真探子来了,还得装得比我的假货更像鬼。
“让他们进。”我说,“门没锁,井盖也没焊死,想看就看个够。”
阿骨打愣了:“啊?就这么放他们进来?”
“我不但让他们进,还得让他们觉得——自己挺聪明。”我手指划过阵盘上的七颗红点,“你看这些‘种子’,扎根扎得挺深啊。但他们忘了,种东西的人,不一定是为了长出果子。”
我把断剑抽出来,刀尖抵在阵盘核心,轻轻一划。血顺着剑槽流进去,符纹亮了一下,随即沉寂。主系统没反应,但藏在断剑内核的小程序已经启动:所有妖使进入二级战备,雪狼封西巷,鸦群压屋顶,泥鳅在水道里盘成结,只等一声令下。
阿骨打咽了口唾沫:“那……要是他们不全来呢?”
“不来才怪。”我盯着枯井标记,“我这边能量泄露越来越频繁,玉盒封印松动的假象做得太真,换成谁也忍不住。而且——”
话没说完,阵盘突然抖了一下。
一道新的波动从东墙外逼近,七道气息聚成一团,直奔枯井。其中一人手里,亮起一团微不可察的光晕——高阶封印破解器,开启了。
“三重验证,齐了。”我眼尾一热,血色从瞳孔边缘漫上来,“可以开席了。”
手掌拍下阵盘中央的血印。
轰。
不是爆炸声,是魔力崩塌的闷响。百步之内,七颗埋下的侦测种子同时过载,紊乱的能量流像疯狗一样乱窜,瞬间瘫痪了所有远程监控设备。那些自以为藏得深的眼线,这一刻全成了瞎子。
几乎在同一秒,埋伏的妖魔部队动了。
雪狼从地底破土而出,一口咬住一个黑斗篷的腿,直接把人掀翻在地;屋顶鸦群扑棱棱飞起,遮住月光,羽毛里夹着**粉,洒得满院子都是;水道里的泥鳅早就织成网,缠住三人脚踝,硬生生把他们拽进下水道口。
混乱立刻炸开。
有人喊:“撤!有埋伏!”
也有人还在硬撑:“别慌!是幻术!这是楚家废宅,不可能有反制手段!”
结果话音未落,头顶瓦片哗啦碎了一片,一只乌鸦叼着他的帽子飞走了,顺带啄了他眼皮一下。
我站在窗后,看着这群人手忙脚乱解控、灭火、扶队友,笑得差点岔气。你们不是最爱看我出丑吗?不是最喜欢在我考核时安排魔物围攻吗?现在换你们被一群小妖追着跑,滋味如何?
阿骨打在我旁边咧嘴傻乐:“昭哥,咱们是不是该收网了?”
“不急。”我抬手拦住他,“网是收了,但鱼还没钓完。”
我盯着阵盘,发现东侧有两人已经转身往外逃,动作虽然踉跄,但路线清晰,显然是有组织地撤退。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还带着残余的通讯符牌,没来得及销毁。
“放他们走。”我说。
阿骨打一愣:“啥?抓都抓了,还放?”
“抓绝了才是蠢。”我冷笑,“留两个活口,带伤跑,回去报信。我要让他们回去说——楚昭不但设了局,还让他们进了局,最后轻轻松松放了条生路。”
“这……这不是心软?”
“这是钓鱼续费。”我敲了他脑壳一下,“他们回去一说‘楚家三少爷早有准备’,幕后那位才敢信。信了,才会派更大的队伍来,带更贵的家伙什。到时候——”
我指了指阵盘角落一闪而过的信号残影:“我们不仅能顺藤摸瓜,还能一口气拔了根。”
阿骨打恍然大悟,立马掏出骨哨吹了三短一长。这是新指令:放开东巷缺口,让两人逃出去,但必须有一只小鸦尾随,盯死他们的逃跑路线。
没过多久,那只小鸦果然衔着一块符牌飞回来,落在窗台上喘气。我拿过来一看,符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丙七组,归档于城南第三密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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