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不对劲,太干净,干净得不像地底该有的东西。刚才一路过来,哪哪都是焦黑的墙、干涸的血道子、还有那股子闷在喉咙里的腐味,可这光偏偏亮得像个新装的灯泡,连影子都不投一个。
我低头看了眼脚前的地。
血还在渗,从肩上那道口子里往外冒,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可奇怪的是,血珠落下去,没散开,也没被石头吸走,反而像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膜,轻轻一弹,滚到了旁边。
我眯了眼。
没影子,血不渗,这地方是假的。
“阿骨打。”我压着嗓子,把他往肩上扶了扶,“醒着就嗯一声。”
他喉咙里咕噜了一下,没睁眼,但手指动了动,勾住了我的手腕。
够了。
我抬手,把断剑从背后抽出来,剑柄烫得像刚出炉的铁条。我用剑尖往地上一划,划出一道浅痕,然后把血抹在剑脊上,往前一推。
血顺着剑身滑下去,刚碰到地面,那层蓝光突然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光面起了波纹,像水面上被风吹皱。
果然是阵。
我冷笑:“装神弄鬼,也就骗骗刚进组的萌新。”
我拽着阿骨打,脚步往左偏了三尺,贴着岩壁走。刚迈一步,脚底一软,像是踩进了湿泥里,鞋底“噗”地陷下去半寸。
“操。”我低骂一声,立马把剑插进旁边石缝撑住身子。
脚底下那层地皮像是活了,黑乎乎的影子顺着鞋面往上爬,像藤蔓,缠住脚踝,越收越紧。同时耳边响起个声音,不像是从外面传来的,倒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
“放下执念……交出记忆……便可离去。”
我呸了一口,唾沫混着血丝砸在地上,那团黑影猛地一缩。
“放你妈的执念。”我咬破舌尖,疼得太阳穴直跳,“你这破阵连阿骨打半夜说梦话都唬不住,还跟我整心灵鸡汤?”
脑子里“叮”地一声,系统弹幕蹦出来:
“嘲讽成功!疯批值 50!当前疯批值:870!”
我咧了下嘴,疼得龇牙,但劲儿上来了。
瞳孔一热,视野边缘闪过一丝红,就一瞬,可够了。
我看清了——那些黑影不是什么禁制,是地底残存的灵脉余气,被人用手段拧成了绳子,专门绊携带“封印物”的人。说白了,就是个看门狗,谁带着不该带的东西,它就缠谁。
可惜它碰上了我。
我反手把断剑往地上一杵,剑尖沾着我的血,直接扎进那团黑影最粗的地方。
“还你血。”我低吼,“拿去喝个饱。”
血顺着剑尖渗下去,那股子残灵像是闻到了肉香,立马调头往剑上缠。我趁机一震手腕,剑身嗡鸣,血气顺着脉络反冲上去。
“散!”
黑影“啪”地炸开,像一团烟被风吹散。
脚下地也硬了。
我喘了口气,肩上的伤口又裂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滴在剑柄上,一滴一滴,像是给它喂食。
“走。”我拍了下阿骨打的背,“再撑会儿,出口就在前头。”
他没应,但我感觉他呼吸重了点,应该是听到了。
我贴着左墙往前挪,每一步都试探着踩,生怕再踩进什么狗屁幻境里。通道越走越窄,空气也越来越闷,呼吸像在抽陈年旧棉絮,又干又呛。
快到拐角时,我停了。
前面那道光变了。
不再是刚才那种冷冰冰的蓝,而是……暖的。
像火把,但又不太像。火把该有烟、有晃动、有温度,可这光静得吓人,照在墙上,连尘都没扬起来。
我盯着那光,没再往前。
就在这时,脚边那摊暗紫色的血——就是从石门裂口流出来的那滩——突然动了。
不是往下流,是往回收。
它像有生命一样,沿着地面的缝隙,一点点缩回去,最后全钻进了墙角一道不起眼的裂缝里。
我心头一紧。
这血不是随便流的,是被人控制的。
我慢慢把阿骨打放下来,靠在岩壁上。他头一歪,差点滑倒,我伸手按住他肩膀。
“闭眼。”我低声说,“待会不管听见啥,都别睁眼。”
他睫毛颤了颤,没说话,但眼皮合上了。
我站直,把断剑横在身前,剑尖朝前。
就在这时,那道暖光里,走出一个人。
灰袍,瘦高,手里拄着根蛇头杖,杖尖点地,没声音,可每一步落下,地面的灰尘都轻轻震一下。
他走出来,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
是陆九渊。
我早该想到的。
从进古墓开始,所有事都太顺了。妖化人追得紧,但不杀;陷阱一个接一个,但都留了活路;就连那道蓝光,也是刚好在我最累的时候出现。
这不是巧合。
是等我。
等我带着断剑,带着记忆碎片,一步步走到这儿。
他站定,离我五步远,眼神从阿骨打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我脸上。
那眼神,一开始还带着点长辈的慈和,可几秒后,一点一点沉下去,变得像井口往下看,黑得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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