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主帐里,膝盖上横着那把锈迹斑斑的断剑。呼吸还在慢慢变深,像是沉进了一条看不见底的河。刚才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东西太熟了,熟得不像记忆,像本能。
我知道那不是错觉。
这把破剑,从来就不只是个摆设。它埋在我命里,等我醒来。
我闭着眼,手指搭在剑脊上,没动,也没说话。疯批值系统从不主动开口,但它现在在震动,像手机开了震动模式塞在枕头底下,一下一下顶着我的神经。我知道它在等——等我再疯一点,再狠一点,等我把那些一直压着的话甩出去。
行啊,那就来。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你这封印装得挺像样啊,可惜小爷今天不想陪你演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识海里轰地炸开一道雷。
不是声音,是感觉。一股力量从脊椎窜上来,直冲天灵盖。我整个人猛地一僵,手不自觉地攥紧剑柄,指节发白。三道血色锁链凭空浮现,缠在我的神魂上,越收越紧,像是要把我撕成碎片。
疼。
不是皮肉上的那种,是骨头缝里往外冒的酸胀,是脑仁被铁钳夹住拧转的钝痛。但我没叫,也没退。这些年装废物、被人踩脸骂狗,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痛,还不够我笑出声的。
我咬牙,继续往深处压:“就这?就这点本事还敢拦我?”
疯批值开始飙升。
每说一句狠话,每多一分逆反,系统就给我加码。那些年我说过的混账话、怼过的人、干过的离谱事,全变成一股股热流,在识海里汇成洪流。我听见自己在笑:“萧景珩扇子拿得挺优雅啊,怎么不敢当面放个屁?”“谢无赦你耳朵上钉三个窟窿,是怕脑子不够通风?”
这些话本来只是嘴炮,但现在成了钥匙。
第一道血链咔地裂开。
记忆碎片像决堤的洪水,猛地灌进来。
我看见一座崩塌的高塔,天空是紫黑色的,闪电劈在大地上,烧出无数裂口。一个披着黑袍的人站在废墟中央,手里握着一把和我现在一模一样的断剑。他转身看向我,眼神冷得能冻住火焰。
那是我。
又不是我。
千年前的画面接连闪现:神殿崩塌,魔将跪伏,天地法则扭曲断裂。我一剑斩下神明头颅,血雨下了三天三夜。有人说我是灾厄,有人说我是救世主。但我知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然后是背叛。
最信任的人捅了我一刀,嘴里说着“为了苍生”。那一刀没砍死我,却被一群人联手封印,打入轮回。他们以为我能被磨平棱角,能变成听话的容器。
可他们忘了,疯子最不怕的就是疼。
第二道血链崩断。
更多的信息涌进来。战斗的本能直接刻进肌肉记忆里,不用想就能出招。一些失传的咒言自动在舌尖打转,只要张嘴就能引爆方圆十里。我还看到了封印的结构——七重禁制,三层心锁,全都藏在我经脉深处,靠着疯批值一点点腐蚀。
有意思。
我居然还能笑出来。
第三道血链晃了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比前两道粗得多,上面刻满了符文,像是专门防我这种人破局的保险栓。
我懒得废话了。
直接调动全部疯批值,把这些年攒的所有情绪都砸上去——被家族羞辱的憋屈,被天才碾压的愤怒,装傻充愣的憋闷。全来了。
“你们以为封得住我?”我低吼,“老子这一世,就是来掀桌子的!”
轰!
最后一道锁链炸成光点。
记忆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清晰的认知:我不是转世,我是回来了。楚昭这具身体,这十七年的经历,不是替代品,是我的新武器。
我缓缓睁开眼。
帐子里还是老样子,油灯昏黄,帘子半垂。外面有巡逻的脚步声,偶尔传来一两声咳嗽。没人知道刚才那一瞬,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我一个人头上。
我没动,依旧坐着,姿势也没变。但有什么不一样了。
气息沉进了丹田,力量像水银一样灌满四肢百骸。断剑在我膝上轻轻颤了一下,锈迹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金属纹路,像是干涸的血痕。
我伸手摸了摸剑身,低声说:“原来你是这么赢的。”
不是问,是确认。
从前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靠系统撑场面。现在我不需要提醒了。那些狠话不是装的,那些疯行为也不是演的——那是我本来的样子。
疯?
对,我就是疯。
但这疯,是清醒的疯,是有目标的疯。
我慢慢把剑收回腰间,动作轻得像放下一个熟睡的孩子。然后靠回椅子,歪着头,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恢复成平时那个懒散模样。
谁也不会看出区别。
除了这把剑。
它刚才响了。
不是物理上的声音,是只有我能听见的共鸣。就像老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我闭上眼,假装还在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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