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祭坛边缘,脚下的石砖裂开蛛网状的纹路。谢无赦整个人陷在黑色卵里,胸口那道贯穿伤还在往外渗黑血,像是从内脏深处榨出来的污浊。他仰着头,脸上那点疯劲儿还没散,嘴角咧着,可眼神已经开始发空。
断剑在我手里震得厉害,不是警告,是兴奋。
它想动,我想忍。
脑子里弹幕刷屏:【神降倒计时三秒!】【宿主情绪稳定值跌破红线!】
我没理,反而把剑往地上一杵,双手抱胸。
“你这招挺狠啊。”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字字砸在地上,“自残续命,听着像英雄末路,其实呢?不过是条饿极了的狗,啃自己腿上的肉充饥。”
他眼皮颤了一下。
“你以为流血就是代价?”我往前迈半步,鞋尖踢起一缕灰,“千年前那个跪着献祭信仰的人是你,现在躺这儿拿刀捅自己的还是你——你换个姿势演,都不带改剧本的?”
空气凝了一瞬。
他的手指抽了抽,想抬手,却连胳膊都撑不起来。黑血顺着卵壳往下淌,在地面汇成一小滩黏糊糊的东西,冒着细泡。
我冷笑:“你说你信痛苦?那你现在疼不疼?”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
“疼就对了。”我蹲下来,离他近了些,“说明你还知道自己是谁。不是神,不是信徒,也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你就是个被规则喂养又反噬规则的失败品。”
弹幕炸了:【疯批值 300!】【语言攻击穿透灵魂护甲!】
我感觉到眼球开始发烫,血色从眼角往中间爬。神降状态要来了,压不住了。
但我还得再推一把。
“你知道萧景珩为什么选你当刀吗?”我盯着他灰败的脸,“因为你够疯,够蠢,还觉得自己特别清醒。他只要递根绳子,你就乐意往脖子上套,还得谢谢他给你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闭嘴……”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你说什么?”我歪头,“让我闭嘴?可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凭什么命令我?”
“我不是……棋子……”
“那你是什么?”我直接打断,“邪灵选你?它刚才看你的眼神,跟看一坨烂肉有什么区别?它接受你的血,不是因为需要你,是因为那玩意儿闻着像饲料。”
他猛地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伤口裂得更大,黑血喷出来两寸高。
“你懂什么……”他咬牙,“你以为……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是赢了?”
“我不懂?”我站起来,拍了拍袖子,“我懂的是,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重复千年前的错误。你杀、你疯、你自残,你以为你在打破轮回?其实你连轮子都没看清。”
“你才看不清!”他突然吼出声,手臂一扬,想抓我,却只扒拉下一块碎石。
“哦?”我挑眉,“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反抗谁?”
他愣住。
我说:“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要变强,要让人怕你,要让整个世界为你痛哭。可你从来没问过——为什么偏偏是你来承担这些?”
“因为我能承受!”
“错。”我摇头,“因为你没得选。从你第一次割开手掌献祭那天起,你就被钉死在那个位置上了。萧家布的局,邪灵设的饵,你一口吞了,还觉得是自己咬下的江山。”
弹幕狂刷:【疯批值 600!】【精神打击达成致命一击!】
我的视线已经半边发红,另一半还在强撑。身体里的热流冲得脑仁疼,可我知道,这时候不能倒,也不能出手。
我要他死在自己的执念里。
“你不配谈信仰。”我最后说,“也不配谈反抗。你只是个被写好结局的演员,临死前还想加段即兴发挥——可惜啊,观众早走光了。”
他瞪着我,眼白上全是血丝,嘴唇哆嗦着,像是想骂,又像是想哭。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变淡。
不是受伤,不是失血,是整个人像被风吹散的灰,边缘泛起透明。银发一根根褪成白,皮肤底下能看见骨骼的影子。
他知道。
他也明白了。
他拼尽全力维持的契约,根本没人认账。邪灵不要他,命运不收他,连他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
“不……”他低声说,手抓着卵壳,指甲崩断了一根,“我还……能……”
话没说完,整个人“砰”地炸开。
血雾冲天而起,像一朵瞬间绽放又凋零的花。骨头渣子混在雾里,飘了几尺高,就地落下。
紧接着,那团盘踞在空中的邪灵虚影也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它的轮廓扭曲了一下,猛地向内塌陷,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揉碎,最后“啪”地一声,彻底爆开,连灰都没留下。
安静了。
风卷着残渣从我脚边刮过,带着一股焦臭味。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有点湿,不知道是汗还是溅到的血。
断剑还在震,但不再是催促,更像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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