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尚未大亮,薄雾如纱笼罩着碧烟镇。许星遥披衣起身时,窗户上还凝着晶莹的晨露。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后院药圃,蹲下身细细查看那些在晨雾中舒展叶片的宁心草。
露珠顺着叶脉缓缓滑落,在草叶尖端凝成剔透的水滴。许星遥的指尖轻轻拨开层层叶片,最终选出五株长势最好的,它们的叶片格外肥厚,叶背的银纹清晰可辨,边缘那一圈淡淡的银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取出一把银质小剪,小心地从根部上方寸许处剪断,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些灵植的安眠。
一旁的石桌上早已备好一盆灵泉水,水面漂浮着几片薄荷叶,散发着清新的气息。许星遥将宁心草浸入水中,指尖轻抚过每一寸叶片,洗去沾附的泥土。水波荡漾间,根叶片舒展如银丝,在水中轻轻飘动。
洗净后的宁心草被他平铺在素白丝绢上,那绢布细密柔软,是专门用来处理灵植的上好料子。许星遥用绢布一角轻轻按压叶片,吸去表面的水珠,动作细致得如同在擦拭什么珍宝。晨光渐亮,照在湿润的叶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用这个玉盒如何?”
周若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手里捧着一个青玉匣子。那匣子约莫巴掌大小,通体莹润,匣身上雕刻着简单的云纹,纹路流畅自然,仿佛随时会从玉面上流淌下来。晨光透过薄雾照在玉匣上,映出内里隐约的纹理。
许星遥接过玉匣,指腹能感受到玉石特有的温润触感。他小心地将五株宁心草并排放入匣中,调整着每一株的位置,让它们的叶片不会相互挤压。宁心草银色的叶缘与青玉匣相映成趣,更显得灵植不凡。
“正好。”许星遥满意地合上匣盖,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嗒”声,那是机关扣合的声音。玉匣严丝合缝,将宁心草的灵气牢牢锁在其中。
吃完早饭,许星遥双手捧着青玉匣子,指尖能感受到匣内宁心草散发出的淡淡凉意。周若渊走在他身侧,腰间挂着那支碧玉洞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糖球蹲在许星遥肩头,银白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的后颈,凉飕飕的触感带来些许痒意。
穿过整条街巷,远远便看见街尾处一座低矮的围墙。铁庐比他们想象中要宽敞许多,青瓦白墙围成了一个规整的小院,院墙爬满了藤蔓。最引人注目的是院中那棵老榕树,粗壮的树干上布满岁月的痕迹,茂密的树冠投下斑驳的阴影,几乎遮住了小半个院子。
还未走近,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有节奏地传来,间或夹杂着炭火燃烧的噼啪声。推开虚掩的栅栏门,只见老者正背对着门口,站在铁砧前抡锤敲打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他**的上身肌肉线条分明,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细小的疤痕,汗水顺着脊背的沟壑蜿蜒而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铁砧旁的炭火盆烧得正旺,跳动的火舌将周围的空气烤得扭曲变形。
“老丈。”许星遥站在院中轻唤一声,声音刚好能盖过打铁的声响。
老者手中的铁锤没有丝毫停顿,依旧精准地落在铁块的一个特定位置,溅起一簇耀眼的火星。“来了?”他的声音混在金属敲击声中,显得有些模糊,“屋里坐,老婆子在里面。”
正屋的门帘就在这时被挑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缓步走了出来。她身着靛青色的粗布衣衫,腰间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虽然眼角布满细纹,但面容慈祥温和。只是眼下那抹淡淡的青影,透露着些许疲惫。
“是昨日铺子里的小哥儿?”她笑着迎上前来,声音如同冬日里温暖的阳光,
许星遥捧着玉盒,微微欠身向前:“这是我们铺子里的宁心草,特意带给您。”他的指尖轻轻抵着盒底,将玉盒平稳地递到老妇人面前。
老妇人粗糙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才小心地接过玉盒。掀开盖子的瞬间,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气便飘散开来。她眯起眼睛细看,不由得“哎哟”一声:“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她连忙将玉盒往回推,布满皱纹的手背微微颤抖。
许星遥没有收回,而是保持着递出的姿势:“不过是些园子里长的草药,不值什么。”
“您收下吧,”周若渊上前半步,声音温和如春风,“我们打算在镇上长住,日后少不得会麻烦您二位。”
玉盒停在两人之间,老妇人还要说话,铁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既是心意,就收下吧。”
老者已经放下铁锤,正用一块粗布擦拭着手臂上的汗水。他走近时,身上还带着炭火的热气,古铜色的皮肤上泛着细密的水光。“老婆子昨夜总算睡了个安稳觉,”他的目光在玉盒上停留片刻,“还得多谢你们的药散。”
老妇人这才不再推辞,双手捧着玉盒贴在胸前,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那老婆子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她连忙邀请二人进屋,“快请进,屋里还有刚蒸好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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