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鼎峰的云海翻涌如怒涛,层层叠叠的云雾在罡风中扭曲变形,时而化作狰狞兽首,时而散作万马奔腾。落日余晖穿透云隙,将整片云海染成血色。苍穹御府的金瓦在夕阳映照下泛着冷冽光芒,如同一柄柄出鞘的利剑直指苍穹。
殿内,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的气息。
鹰无涯负手而立,玄色袍服上的金线刺绣在暗处仍隐隐生辉。那只展翅欲飞的金鹰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随时会破衣而出。他指尖摩挲着战报玉简,东南三城的捷报化作流光在简上游走:江雪寒剑破山溟城,鹰破虚雷鞭镇落枫,连那山溟老鬼都拼命夺回了断龙城。
“好!”鹰无涯突然击掌,声震梁柱。殿顶悬挂的青铜灯盏微微晃动,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隐雾宗这次折损不小,我看他们还敢不敢窥视我太始疆土!”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久违的畅快。
大殿阴影里传来一声冷哼。
鹰无双壮硕的身躯像座铁塔般压过来,每走一步都让地面的金砖微微震颤。他腰间悬着的青铜鹰符叮当作响,每一声脆响都仿佛带着不满:“宗主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他的嗓音沙哑如磨砂,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战刀,刀鞘上的鹰目在暗处泛着光芒。
“江雪寒如今声望如虹,在东南一带救下无数凡人修士。连那些凡俗王朝都开始大兴土木,到处传颂诛煞剑仙的事迹。”他的手指突然划过虚空,灵力凝成的光幕中,赫然显现出数座金碧辉煌的生祠,香火缭绕间,百姓正对着江雪寒的玉像顶礼膜拜,“再这样下去,太始道宗怕是要改姓江了!”
鹰无涯袖口的金鹰纹绣泛起微光,沉声道:“大长老未免过虑了。禁绝毒煞,收复失地,这些本就是功在千秋。”
“功在千秋?”鹰无双突然暴起,五指如钩捏碎光幕,灵力碎片在殿内炸开点点星芒,“隐雾宗不过是个癣疥之疾!如今闹出这么大阵仗——”他阴鸷的目光扫大殿每一个角落,“从东南沿海到南疆边陲,处处都在传扬他江雪寒的功德,这背后若无人推波助澜,老夫把眼珠子剜出来!”
鹰无涯皱眉按住震颤的袖袍:“大长老此话何意?”
“宗主当真看不明白?”鹰无双猛地拍向身旁的青铜立柱,掌风震得殿内帷幔剧烈晃动,“破云那小子被他算计得丢了一条腿!若不是针对我神鹰一族,他江雪寒为何专挑浮云城作为吸引隐雾宗的诱饵?”
殿外传来灵禽不安的啼鸣。鹰无涯袖中金芒忽明忽暗:“战事一起,有损伤也再所难免。破虚不是自愿……”
“自愿?”鹰无双发出夜枭般的冷笑,继续道:“那个蠢货上赶着给人当枪使,自己又得了什么?功劳是他的,还是声望是他的?什么狗屁雷鞭镇落枫?连太始道宗新入门的弟子,如今都只知道东南有个诛煞剑仙!”
鹰无双毫不退让,铁塔般的身躯又向前逼近一步,他粗糙的手指在腰间战刀上摩挲:“老夫提醒宗主,有些人表面光风霁月,背地里……”
最后一句话像柄淬毒的匕首,在舌尖转了三转却终究没有吐出,就这么缓缓递向鹰无涯心口。
殿内霎时陷入死寂。
“兄长……”鹰无双突然压低声音,这声久违的称呼让鹰无涯眼皮一跳,袖中金鹰纹绣的光芒都为之一滞。
殿外忽然乌云压顶,一道闪电划过,将鹰无双布满皱纹的脸照得惨白:“你还记得,枯龙尊者闭关前说的话吗?”
他粗糙的指尖凝出一缕暗青色灵气,在空中缓缓写下劫纹二字。那笔画如同刀刻,每一笔都带着令人心悸的波动。字成瞬间,他又猛然挥手抹去,残留的灵气在空气中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尊者他……”鹰无双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雷。
鹰无涯猛地转身,玄色袍角掀起的气浪轰然炸开,他眼中金芒暴涨:”住口!”
鹰无双却趁机又逼近一步,几乎抵上宗主心口。他能清晰看见鹰无涯瞳孔中跳动的金色火焰。“兄长,想想神鹰族!若江雪寒携东南之威归来,”他齿缝间挤出的话语带着铁锈味,”宗门还有谁能压制他!
“够了!”
鹰无涯暴喝。他袖中的金鹰纹绣完全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金光在衣袍间游走,锐利的鹰目死死盯住鹰无双,锋利的喙微微开合,发出无声的嘶鸣。
“你要本座如何?”鹰无涯一字一顿地问道,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殿内。
鹰无双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道早已备好的赤金令符。符上烙着太始道宗的神鼎虚影,在昏暗的殿内泛着暗红色的微光。他双手捧符,躬身向前:
“以制定下一步应对隐雾宗的策略为由,召江雪寒即刻回宗述职。”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至于东南防务,就让李云松暗中去接手。”
“天枢峰主?”鹰无涯眯起眼睛,袖中金鹰也随之收拢翅膀,“他可是主张与隐雾宗和谈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