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遥离开大殿,步履看似沉稳如常,心中却如同被一块冰冷的巨石死死堵住。
“证据不足……稳定人心……”
他并非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早已料到宗门高层关系盘根错节,不可能仅凭此事就撼动神鹰族。但当这预料之中却又期盼能有一丝不同的结果,被眠玉长老以那般平静的语气宣布时,心中压抑许久的失望依旧不受控制地在不停翻涌。
神鹰族行此掘根蛀空的恶行,证据确凿,最终却只需推出一个已然叛逃的李云松顶下所有罪责,便轻易脱身,继续高踞云端。
这算什么宗门法度?这又算什么公道?
他沉默地走过喧闹的工坊区,听到里面传来炼制法器的叮当声响;经过戒备森严的物资仓库,看到修士们清点着刚刚运抵的灵石丹药。关内的一切,都看似秩序井然。可这看似稳固的秩序背后,支撑它的,又是多少不为人知的不公?
不知不觉间,许星遥走上了玉澧关那高大的西城墙。残阳如血,将远方的层叠山峦与广袤荒原都染成一片凄艳的赤红。关外苍茫的大地延伸至视野尽头,充满了肃杀之气。
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戈壁沙尘与寒意的干燥空气,试图将胸中郁结的吐出。望着关外那辽阔的天地,许星遥眼中的迷茫与挣扎渐渐被坚毅取代。
宗门高层如何权衡博弈,神鹰族如何狡诈脱身,以他如今的身份与力量暂时无法改变。但至少,在这里,在这座直面敌人刀锋的玉澧关,他还可以用手中的剑,去守护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脚下这道关隘,比如关内那些依赖道宗庇护而得以生存的修士与凡人……
“或许……师尊当年,也是看清了这些,才最终选择了一条那样的道路吧。”许星遥喃喃自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江雪寒的面容。
当最后一抹余晖被地平线彻底吞没,寒月升起,清冷的光辉洒满关墙时,许星遥终于转身走下了城墙,回到了游弈营甲字七号院。
院中,他麾下的几名队员正围坐在石桌旁,低声分析着今日巡弋所得的敌情。见到许星遥回来,众人纷纷起身,道:“统领。”
许星遥点了点头,脸上已不见了方才的阴郁,他声音平稳如常:“都准备一下,明日卯时,队伍照常出关巡弋,路线按昨日议定的方案执行。老马,”他看向其中一人,“你把今天观察到的那处废弃绿洲水源地的异常,再跟我详细说说。”
接下来的日子,许星遥仿佛将大殿中的那场谈话彻底遗忘,全身心投入到游弈哨的职责中。
他巡弋的范围比以往更广,常常深入踏足一些危险区域。侦查时,他观察得愈发细致,连风中一丝异样的气味都不肯放过。他对于白石族的活动规律把握得愈发精准,甚至能预判出对方某些看似随机的骚扰行动。
根据几次与白石族精锐小队遭遇战的得失,许星遥仔细复盘,着手改进了游弈哨惯用的配合战术。在原本就已十分娴熟的战阵基础上,进一步加强了不同队员之间的灵力呼应、攻防转换的节奏以及遭遇突发状况时的应急变阵,使得这支队伍的配合愈发紧密无间。
在数次规模不大的遭遇战中,许星遥带领的这支游弈哨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与效率。他们或是成功突袭驱散数倍于己的敌军巡逻队;或是救回被白石族困住的同袍;又或是缴获重要情报。
而许星遥自己,在这一次次的生死搏杀中,心中那股郁结仿佛找到了一个酣畅的宣泄出口。他的剑,不再是墨雪峰上那般带着几分清冷孤高,而是融入了边关的风沙,变得愈发决绝。他的修为,在这等高压与实战的反复磨砺下,稳步向着玄根境三层迈进。
与此同时,眠玉长老坐镇中枢,开始策划对关外几处重要的白石族据点进行反击,以彻底稳定后方,为日后收复失地做准备。
这日,许星遥奉命带队前往东北方向的断刃峡进行侦查。据情报显示,那里近期疑似出现白石族的重要人物,可能关系到对方下一步的行动,不容有失。
断刃峡地势险要,两侧是近乎垂直的赤色悬崖,中间仅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狭窄通道,易守难攻。
许星遥不敢大意,在距离峡谷尚有数里之遥时,他便下令全队隐匿气息,极其小心地向峡谷入口靠近。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峡谷时,许星遥心中警兆骤生!
“有埋伏!”他厉声长喝,同时护着队员向后暴退。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数十道灌注了土石灵力的箭矢,从两侧悬崖上激射而下!
紧接着,一片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早已埋伏在沟壑中的数十名白石族修士跃出,瞬间就将许星遥这支小队包围在了中间!
为首之人乃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他双手各持一柄石斧,正是之前救援赤松时与许星遥交手过的那名白石族玄根境中期首领!
“哈哈哈!又是你这个小虫子!”那首领目光如同嗜血的饿狼,“上次让你侥幸坏了老子的好事,还折损了我几名儿郎!这次在这断刃峡,看你还往哪儿跑!一个不留,给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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