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遥借着那短暂的混乱脱离队伍,又凭借着高超的匿踪术悄然返回,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没有惊动任何守卫暗哨。当他重新混入搬运石料的队伍末尾时,那名昏厥的老者才刚刚被两名劳力抬离现场,工头的注意力尚在呵斥与整顿秩序上,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消失。
他深深地低着头,重新扛起一块灵砖,步伐沉重而蹒跚,仿佛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然而,他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那条幽深岔道尽头的石门,以及门后传来的奇异波动,已然在他心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挥之不去。那东西绝非齐家或云天殿邪阵的一部分,只是不知为何会存在于这地宫里。
眼下,真正的难题在于,如何将地宫内的详细情况传递出去。然而,身处这守卫森严、灵力备受压制的地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使用传讯玉牌,几乎是痴人说梦。
他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急切,一边继续着苦力的伪装,一边搜寻着这严密看守下可能存在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漏洞。
地宫内的氛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凝重紧张。巡逻守卫的队伍数量增加,他们铠甲碰撞的冰冷声响在甬道中回荡得更加频繁。工头们的呵斥声也更加暴躁不耐,鞭子落下的声音愈发密集。
地宫中央的那座邪阵,构筑速度似乎正在不断加快,环绕其周身的血色雾气愈发浓郁。而被征调来的劳力中,开始频繁出现有人因“体力不支”或“意外受伤”而被带走的情况,这些人一旦被带离,便如同石沉大海,再未出现过。
三日后的傍晚,黑石城,齐府议事厅。
厅内的桌椅,墙壁上悬挂的兽首,以及角落里袅袅升腾的熏香,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压力笼罩。
“砰!”
一支青玉茶盏被狠狠掷在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洒开来。
云天殿长老江啸此刻须发皆张,玄根境的灵压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充斥了整个议事厅。厅内侍立的几名齐家核心子弟脸色煞白,个个噤若寒蝉。
“废物!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墙头草!”江啸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凶兽在发出咆哮,其中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怒与被公然背叛的耻辱,“铜剑城李家……他们怎么敢!竟敢举族投降巡天卫!我云天殿这些年待他们不薄,资源、庇护,何曾短缺?他们竟敢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在背后给我们插上一刀!”
一旁,齐家家主齐永泰垂手而立,面色同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紧握着袖中的拳头,但声音依旧维持着沉稳:“江长老息怒。李家此举,确实完全出乎我等意料,彻底打乱了我们西线的所有部署。如今西线门户洞开,铜剑城易帜,巡天卫的兵锋便可长驱直入,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我等所在的……黑石城。”
“息怒?你让我如何息怒!”江啸转过头,眼睛死死盯住齐永泰,“李家倒了,那罗家和张家呢?他们两家现在是什么态度?李家举族投降这等大事,他们难道会毫不知情?会不会也早已存了异心,正在暗中观望,甚至……已经与巡天卫暗通款曲?”
齐永泰感到额角有汗珠渗出,却不敢擦拭,连忙回道:“回禀长老,罗家和张家那边,暂时还没有明确的消息传来。不过……此地这三大世家向来利益交织,素有同进同退的默契。如今李家毫无征兆地倒戈,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啊。必须立刻加派人手,时刻密切关注另外两家的动向,尤其是他们与外界,特别是与巡天卫可能的秘密联络,以防他们……效仿李家。”
江啸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在胸中翻腾的杀意与怒火:“这还用你来提醒?宗门已经死死盯住了那两家。我们这里也必须立刻有所动作!传我命令,即刻起,加派三倍人手,严密监控罗家、张家在黑石城周边的所有产业据点以及人员往来!同时,以协防整顿之名,切断他们与外界的一切非必要联系!所有出入人员、物资,都必须经过齐家与云天殿的联合审查!非常时期,宁可错杀,也绝不可放过!”
“是!谨遵长老谕令!”齐永泰深深躬身,声音斩钉截铁。
江啸几步踱到窗前,负手而立,望向窗外。齐府之内,灯火次第亮起,在渐浓的暮色中连成一片。他的语气变得低沉而森然,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中捞出:“铜剑城一失,西线屏障荡然无存。巡天卫的铁蹄兵临城下,不过是时间问题。据最可靠的线报,不会超过十日,他们的先头部队就会出现在黑石城外。”
他对回过头,对齐永泰道:“齐家主,你齐家世代经营黑石城,根深蒂固。当务之急,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完成血煞大阵!此阵,不仅是我们守住黑石城的希望,更是完成最终计划,接引上古之力的一环!若有闪失,万事皆休!”
齐永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丝为难,道:“长老明鉴,大阵的构筑,我齐家上下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赶工。只是……只是眼下最大的难关,依旧是祭品,是魂力的严重缺失。地宫深处的魂池,得不到足够生灵魂力的滋养,始终处于半枯竭状态,灵力波动远低于预期。这直接导致阵法核心的几处关键符文,至今无法被成功激活……整体的进度,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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