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布置得简洁雅致,几张由老藤编制的座椅,一方打磨光滑的木几,墙上挂着几幅描绘谷中景致的水墨画。木老请苏明落座,许星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靠近门边的下首位置,看似只是一位普通的陪同者,实则全身的感知都已凝聚,仔细观察着这位不速之客。
很快,便有一名手脚麻利的谷中弟子奉上三杯热气腾腾的清茶。这是谷中自产的灵茶,虽非外界追捧的名贵品种,却也是茶汤清澈,清新爽口,别有一番山野自然的韵味。
苏明道了声谢,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细细品味片刻,由衷赞叹道:“好茶!茶汤灵气纯净,唇齿留香,贵谷真是人杰地灵之地。”
木老呵呵一笑,捋了捋胡须,谦逊道:“苏道友过奖了,不过是山野粗茶,借助此地微薄灵气生长而成,聊以解渴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倒是道友风尘仆仆,远道而来,专程为求购紫苓膏,想必是急需此物?”
苏明放下茶杯,脸上很自然地流露出几分历经风霜的愁苦与无奈,轻轻叹了口气道:“唉,不瞒道友,在下早年修为尚浅时,曾与人争斗结怨,不幸伤了数处经脉,虽侥幸保住了性命,却也落下了难以根除的病根。如今每每与人动手,或是灵力运转过于急促,旧伤便会骤然发作,痛楚难当,实在苦不堪言。多方打听之下,才听闻贵谷秘制的紫苓膏对此类陈年经脉暗伤有奇效,这才不惜路途遥远,特地寻来,只望能求得些许,稍稍缓解这缠绵之苦。”
木老面露同情之色,点头道:“原来如此。经脉之伤,最是磨人,且难以根治,老夫深知其苦。苏道友放心,紫苓膏谷中尚有一些库存,定不会让道友空手而归,白跑这一趟。”之后他话锋一转,如同寻常闲聊般问道:“不知道友是从何处而来?如今这世道风云变幻,颇不太平。道友一路行来,可还顺利?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许星遥垂眸看着杯中舒展的茶叶,仿佛对此漠不关心,心神却高度集中,捕捉着苏明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苏明带着几分唏嘘,点头回应道:“贫道乃是从北边而来。确实如道友所言,一路行来,见到不少修士行色匆匆,各地城池的盘查也远比往日严密了许多,气氛颇有些紧张。听说……是游天殿内部有些纷争,似乎闹得不小,已然波及到了下属的诸多势力和地域。唉,我等散修不过是求个安稳修炼,苟全性命罢了,只盼着上头大人物们的风波,莫要闹得太大,殃及我们这些池鱼才好。”
木老脸上露出深有同感的神色,顺着苏明的话头感叹了几句时局艰难,随后继续探询道:“游天殿高高在上,如同云端神只,其内部的派系纷争,确非我等所能揣测和置喙的。只是不知这般纷争之下,将来又会是何等光景?我紫桐谷僻处一隅,消息闭塞得很,倒是许久未曾听闻过外界的动静了。”
苏明心知肚明这是木老想从自己这个外来者口中套取些信息,他身体微微前倾,开口道:“远处的消息,在下知之甚少,不敢妄加揣测。不过此次途径黑石城,倒是觉得齐家的声势似乎比以往更胜一筹了。坊间皆传,他们近来与云梭队走得极近,想必是得了不少好处,连带着其门下弟子在外行走时,那气焰也愈发……嗯,张扬了些许。”他话语中带着一丝散修对大家族子弟既羡且妒又不敢明言的情绪,最后“张扬”二字,用得颇为含蓄,却意味深长。
木老目光一闪,叹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啊。齐家本就根基深厚,再得云梭队青睐,恐怕从今往后,这黑石城周边,更是无人敢撄其锋了。”
然而,苏明却微微摇头,声音压低了些许,道:“道友此言,却也未必。常言道,树大招风。攀得越高,有时一旦摔下来,也就越重。不瞒道友,我前些时日倒是隐约听得一些零碎言语,说那巡天卫……似乎正在暗中调查与云梭队过往甚密的一些家族和势力,也不知是空穴来风,还是确有其事……呵呵,这些道听途说之事,姑妄听之吧。”
“巡天卫”三字一出,木老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差点失态。他连忙借着喝茶掩饰过去,眼角余光瞥向许星遥。
许星遥心中亦是波澜涌动,但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显得有些漠然,只是专注地品着茶。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投石问路。看似随口提及,实则是试探,想看看紫桐谷对巡天卫的态度。
木老干咳一声,强行镇定道:“这,老夫倒是孤陋寡闻了,未曾听闻此事。想必是些以讹传讹的谣言吧。苏道友还是莫要轻信这些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苏明笑了笑,从善如流:“道友说的是,是在下多言了,一时口快,道友莫怪。这些事确实不是我们该议论的。”他将话题转回,仿佛刚才只是无心之失,“还是说说紫苓膏吧,不知贵谷如今作价几何?若价格合适,在下想多购置几瓶以备不时之需。”
木老定了定神,报出一个公道的价格。苏明并未讨价还价,爽快地取出相应灵石,交易顺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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