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遥抱着素衣道姑,一头撞入通道。刹那间,惯常的时空感知被彻底粉碎,周遭空间开始流动起来。天旋地转已不足以形容其万一,空间扭曲的力量不停地撕扯着他的身体,骨笛光罩也摇摇欲坠。他怀中的素衣道姑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哼,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透出一股死灰。
他死死咬牙,将灵力注入骨笛,勉力维持着防护。眼前是光怪陆离的流淌色块,耳边是空间震颤的低沉嗡鸣。他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上下左右尽数混淆,只能感受到自己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抛向未知的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百年,那股力量骤然消失。失重感猛地传来,随即是冰冷的冲击。
咸涩的海水汹涌而来,将他们彻底吞没。许星遥呛了一口水,但他立刻反应过来,强忍着身体散架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奋力挣扎着从海水里探出头来
他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中,那素衣道姑已彻底陷入昏迷,软软地瘫靠着他的手臂,身体冰冷得吓人。
许星遥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极力稳住摇晃的身形,环顾四周。
天空灰蒙蒙一片,低垂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厚重得透不出一丝亮光。目光所及,尽是无穷无尽的海水,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没有海岛礁石,没有帆影船只,甚至连一只盘旋的海鸟都看不见。这里的气息虽然不再有葬魂渊怨念阴森,但也绝非什么生机勃勃的海域。
许星遥不敢在海中多待,立刻从储物袋中召出了那艘得鬼刃快船。
快船落入海中,旋即化作三丈长短,随着海浪轻轻起伏。他单手揽住道姑,飞身跃上甲板。他迅速查看了一下道姑,情况依旧糟糕透顶,但总算还顽强地吊着那最后一口气。
他运转灵力蒸干了道姑衣衫上浸透的海水,又取出一颗药性相对温和的固本丹药,捏开她的下颌,喂了进去,并助其缓缓化开。能做到的,暂时也只有这些了。
接下来,该去哪里?
许星遥起身走到船头,举目四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那空间通道抛到了何处,甚至连大致方向都无法判断。储物袋里包括明珠夫人的海图,其描绘的范围根本没有涉及这片陌生荒芜的水域。
在原地停留毫无意义,许星遥压下心中的无措,最终只能凭借直觉,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催动快船,向前驶去。
船体在之前战斗中受损不轻,速度远不能与完好时相比,尤其是在这浩渺无垠的大海之上,这点速度更是微不足道。
一日,两日,三日……
时间在枯燥的航行中流逝。天空始终是那副灰蒙蒙的模样,既不见日月轮转,也寻不到星辰踪迹,令人彻底丧失了对时间的判断,更无从凭借星象来确认方位。
海水永远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墨蓝色,目光极力远眺,除了水,还是水。空中无鸟,水里无鱼,仿佛他们是这苍茫天地间仅存的活物。
这几日的漂泊中,素衣道姑偶尔会从昏迷中短暂苏醒片刻。她的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了。
这一日,她又一次从黑暗与痛苦中悠悠转醒,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许星遥沉默地伫立在船头的的背影,以及那片压抑的天穹。
“这……是何处?”她艰难开口,声音嘶哑干涩。
许星遥听到动静,回过身,见她又一次醒来,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他走近几步,拿起皮囊,喂了她几口清水。“不知道。我们从空间通道出来,就落到了这片海上。已经漂了三天,什么都没看到。”
道姑努力地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的海水,眼中也闪过一丝茫然。她断断续续地开口:“气息很是陌生,但绝非风暴海眼附近……”
“前辈伤势很重,本源受损,咱们需要尽快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许星遥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
素衣道姑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力气。“贫道云枯,多谢道友……救命之恩。”她终于正式道出了自己的名号。
“当不得前辈道友之称,在下许星遥。”他简单回应,报上姓名,也无意与她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救她性命,更多是出于利益交换。
“许道友,”云枯扯动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表示友好的笑容,却因虚弱和伤势显得十分僵硬,“此番恩情,云枯铭记”她像在感应什么,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这片海域,贫道游历四方,亦未曾来过,或许是极偏远的荒海。”
连她这位涤妄修士都未曾认出来,许星遥的心不由得又沉下去了几分。
接下来的两日,两人偶尔会有简单的交流。大多是许星遥询问一些关于修炼中遇到的疑惑,云枯道姑则依靠着数百年的见识与根基,尽可能地予以解答。在她精神稍好,言语清晰时,能听出她语调中的那股仿佛浸透了山间寒泉的清冷,以及一种经由漫长岁月静修沉淀下来的淡然气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