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莞捡个老婆 第29章 碎裂的荣光

血腥味混杂着酒精和香烟的气息，在魅影夜总会的走廊里凝滞不散。杨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右手紧紧按住太阳穴，指缝间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发暗。他的呼吸粗重而不规律，每一次吸气都让胸腔剧烈起伏。

“让开！都让开！”红姐尖锐的声音划破凝重的空气，挥舞着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拨开围观的人群，“没什么好看的！小雅，去拿医药箱！阿强，把这些人赶回包厢去！”

林倩站在杨潇面前，双手微微颤抖却坚定地举着，仿佛要为他挡住所有窥探的目光。她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眼神已经不再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凶狠的保护欲。

“他需要医生，”林倩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镇定，“他头部的伤很严重。”

杨潇试图开口说话，却只发出一声嘶哑的喘息。他的视线模糊不清，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颅内振翅。但比**疼痛更强烈的是脑海中翻腾的画面碎片——

——汗水浸湿的训练服紧贴在他年轻而结实的身体上，拳击手套重重击打在沙袋上的闷响，一个严厉的声音在喊：“再来！你的出拳角度不对！”

——道场木地板的清香，十几个身着白色道服的学员整齐划一地移动，他的动作总是最标准、最迅捷的那个。

——某个海外训练基地的模拟战场上，他灵活地规避着模拟攻击，教官赞许地点头：“杨潇，你天生就是这块料！”

这些画面支离破碎却异常真实，像一把把钝刀在他的脑髓中搅动。他痛苦地呻吟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小心！”林倩急忙上前一步，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撑住他高大的身躯。杨潇的重量几乎让她站立不稳，但她咬紧牙关，没有丝毫退让。

红姐已经取来了医药箱，正手忙脚乱地翻找消毒水和纱布。“倩倩，扶他去我的办公室，”她急促地说，“那里安静些。我已经叫了医生，但得半小时后才能到。”

阿强已经清理了走廊，那些看热闹的客人和工作人员不情愿地散去，但仍有人伸长脖子试图多看几眼这场意外的后续。地上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碎裂的玻璃杯、翻倒的装饰花瓶、以及几处尚未干涸的血迹。

“他能走吗？”小雅担忧地问，手里拿着湿毛巾想为杨潇擦拭脸上的血迹，却被林倩下意识地挡开了。

“我可以。”杨潇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虚弱但异常坚定。他勉强站直身体，深呼一口气，“带路吧。”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世界在他眼前旋转晃动。林倩紧紧搀扶着他的右臂，红姐在另一侧辅助，三人缓慢地向红姐的办公室移动。杨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一次心跳都加重着头部的剧痛。

终于进入办公室，杨潇被安置在红姐那张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他闭上双眼，试图平息脑海中翻江倒海的混乱记忆。

“我先帮你清理伤口，”林倩轻声说，声音里的颤抖泄露了她强装的镇定，“可能会有点疼。”

杨潇微微点头，没有睁开眼睛。他感觉到冰凉的湿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和脸颊，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然后是消毒水刺痛的感觉，但他几乎没有反应，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与内心风暴的抗争上。

“那些动作...你从哪里学来的？”红姐忍不住问道，声音中混合着好奇与敬畏，“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那样打架，就像...就像电影里的特工一样。”

杨潇没有回答。事实上，他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那些招式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在危急时刻自然而然地爆发出来。但现在平静下来，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陌生的熟悉感，像是别人的记忆强行植入他的大脑。

“他需要安静，”林倩保护性地说，继续小心翼翼地处理他额角的伤口，“红姐，能麻烦你去看看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吗？还有，医生到了请立刻带过来。”

红姐愣了一下，似乎对林倩突然发号施令感到惊讶，但还是点点头：“好吧，我这就去。小雅，你留在这里帮忙。”

红姐离开后，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小雅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看着林倩专注地照顾杨潇。她从未见过好友如此神情——那种混合着恐惧、担忧和决绝的表情。

“倩倩，”小雅轻声说，“你手上也有伤，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吧。”

林倩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划伤，可能是打斗中被飞溅的玻璃碎片所伤。她摇摇头：“没关系，先照顾他。”

杨潇突然睁开眼睛，抓住了林倩的手腕。他的动作快得令人吃惊，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经历过恶战且头部受伤的人。小雅吓得后退半步。

“那些人来这里不是偶然的，”杨潇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异常清晰，“他们认识你。他们叫了你的名字。”

林倩的脸色瞬间苍白：“什么？”

“在我动手之前，我听到那个带头的说：‘就是那个叫倩倩的婊子和她的相好’。”杨潇的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能看透她内心的恐惧，“他们为什么针对你？”

林倩的手开始明显颤抖，她试图挣脱杨潇的手，但他握得很紧，虽然不至于弄痛她，但也无法轻易挣脱。

“我...我不知道，”她回避着他的目光，“在这种地方工作，难免会得罪一些人...”

杨潇凝视着她，明显不相信这个解释，但也没有继续逼问。他松开手，再次闭上眼睛，眉头因疼痛而紧锁。

小雅赶紧接话：“倩倩是这里最守规矩的姑娘，从来不抢客不惹事。可能是那些混混随便找借口闹事吧？他们经常这样。”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阿强探头进来：“医生来了。红姐说直接带过来。”

一位中年男医生提着医疗箱走进来，神情严肃地打量了一下杨潇的状况：“头部外伤？有意识丧失吗？视力模糊？恶心？”

杨潇一一回答：“没有失去意识，视力有些模糊，不恶心。”他省略了记忆闪回的部分，那太复杂难以解释。

医生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清创处理：“伤口不算太深，但头部受伤不能大意，最好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可能需要缝针。”

“不去医院。”杨潇立刻拒绝，声音中的坚决让医生都愣了一下。

林倩想劝说，但看到杨潇的表情后把话咽了回去。她转向医生：“那在这里能做什么处理？”

医生叹了口气：“我可以先做紧急缝合，但如果有任何不适，必须立即就医。脑震荡不是闹着玩的。”他打开医疗箱，取出缝合需要的器械，“会有点疼，需要局部麻醉吗？”

杨潇摇摇头：“直接缝吧。”

整个过程杨潇几乎一动不动，只有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泄露了他正在经历的痛苦。林倩紧紧握着他的手，仿佛通过这种方式能分担他的疼痛。小雅在一旁协助医生，不时因看到伤口而皱起眉头。

缝合结束后，医生留下一些消炎药和注意事项，再次强调如果出现任何异常必须去医院。阿强付了诊金送医生离开，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沉默笼罩着房间，只有空调运转的低鸣和远处夜总会隐隐传来的音乐声。杨潇靠在沙发背上，面色苍白但神情已经平静许多。林倩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不时看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小雅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那些混混会不会再来报复啊？今天虽然被打跑了，但他们那种人最记仇了。”

杨潇睁开眼睛，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虽然深处仍隐藏着困惑和痛苦：“短期内不会。他们损失了不少人，需要时间重整旗鼓。”

“你怎么这么能打啊？”小雅的好奇心压过了恐惧，“那些动作太帅了！就像特种兵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再次打开了杨潇脑海中那个混乱的记忆匣子——

——暴雨中的丛林，脸上涂着油彩的士兵们无声地移动，他是其中之一，手中的武器冰冷而熟悉。

——某个地下格斗场，观众疯狂的呐喊声中，他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将对手击倒在地。

——一个装饰典雅的武道馆，年迈的师父满意地点头：“潇儿，你已尽得我真传。”

这些画面比之前的更加清晰，带来的痛苦也更加剧烈。杨潇猛地捂住头部，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小雅！”林倩责备地看了好友一眼，立即靠近杨潇，“你还好吗？是不是又疼了？要不要吃片止痛药？”

杨潇摆摆手，深呼吸几次后逐渐平静下来。他抬起头，看着两位女性担忧的面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关系，只是突然头痛。能给我杯水吗？”

小雅急忙去倒水，林倩则继续担忧地注视着他：“你真的不去医院吗？医生说的对，头部受伤可大可小...”

“我不能去医院，”杨潇轻声说，接过小雅递来的水杯时手指不经意地擦过林倩的手，“有些人...可能正在医院等着我。”

这句话让林倩愣住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身边这个男人的了解如此之少。他来自哪里？为什么流落街头？为何拥有如此非凡的身手？又为何对医院如此警惕？

许多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但她一个也没有问出口。现在不是时候。

敲门声再次响起，红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外面基本收拾干净了，但今晚肯定是做不了生意了。我已经让大部分员工先回去。”她看向杨潇，眼神中混合感激和担忧，“今晚多亏有你，不然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但是...你也惹上大麻烦了。刀疤刘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潇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处理的。”

“你怎么处理？”红姐忍不住问，“那些人可是地头蛇，无恶不作的！”

杨潇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那些人平时在哪里活动？有什么根据地吗？”

红姐犹豫了一下：“他们在城西有个地下赌场，但具体位置我不清楚。听说还在做一些走私勾当。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因为总有人保他们。”她压低声音，“据说他们背后有大人物的支持。”

这句话让杨潇的眼神微微变化，似乎触动了某根神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红姐，”林倩突然开口，“今晚我能提前走吗？我想确保他安全回家。”

红姐看了看杨潇苍白的脸，叹了口气：“好吧，反正今晚也没生意了。小雅，你也回去吧，一个人小心点。”

小雅点点头，但仍有些担心地看着林倩和杨潇：“你们没问题吗？要不要我帮忙？”

“没关系，”林倩勉强笑了笑，“我能照顾他。”

整理好东西，林倩搀扶着杨潇站起来。虽然杨潇坚持自己可以走，但他的步伐仍然有些虚浮。两人慢慢走出夜总会后门，避开了前门那些可能还在窥探的目光。

夜风微凉，吹散了血腥和酒精的味道，带来一丝清爽。巷子里昏暗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在一起仿佛永不分离。

走出一段距离后，杨潇突然停下脚步，转向林倩。他的表情在阴影中看不分明，但声音异常严肃：“那些人是针对你而来的，不是偶然闹事。你必须告诉我实情，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林倩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不知道为什么...”

“林倩，”杨潇第一次完整地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倩倩”这个花名，“今晚我打倒的那些人中，有一个人的手臂上有很特别的纹身——一条黑蛇缠绕着一把刀。这个图案，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林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慌：“黑蛇缠刀？你确定？”

杨潇点头：“非常确定。这个纹身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林倩的脸色在路灯下显得更加苍白。她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犹豫地闭上了。最终她只是摇摇头：“可能只是巧合吧。这种纹身挺常见的。”

杨潇知道她在撒谎，但没有戳穿。他只是默默记下了她听到这个描述时的剧烈反应。无论这个纹身代表着什么，显然让林倩感到极度恐惧。

两人继续向前走，沉默笼罩着他们。快到出租屋时，杨潇突然又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靠在墙上稳住身体。

“你还好吗？”林倩立即扶住他，担忧溢于言表。

杨潇没有立即回答。又是一波记忆碎片冲击着他的意识——

——一个豪华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他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杯威士忌，身后站着一位恭敬的中年人正在汇报工作。

——某个高端酒会，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游刃有余地与各界名流交谈，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

——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内，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他：“杨总，接下来去机场吗？董事长已经在等您了。”

这些画面如此真实，又如此遥远。杨潇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试图从这些碎片中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杨潇？”林倩的声音带着哭腔，“别吓我，求你了...”

他抬起头，看到林倩眼中的泪水，突然感到一阵心疼。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只是...偶尔会想起一些事情，但又不能完全理解。”

林倩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你想起了什么？”

杨潇犹豫了一下：“一些...不太可能的场景。豪华办公室、酒会、专车司机...可能只是我的想象吧。”

林倩凝视着他，似乎在评估他话中的真实性。最后她轻声说：“也许那真的是你的过去。”

两人对视着，在寂静的街道上，某种无需言说的理解在彼此间流转。他们都藏着秘密，都被过去所困扰，都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寻找立足之地。

终于回到出租屋，林倩细心地帮杨潇换上干净的衣服，为他准备好水和药物。她动作熟练而自然，仿佛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

服下止痛药后，杨潇躺在小床上，看着林倩在狭小的房间里忙碌的身影。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温暖、安心、以及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归属感。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突然问道。

林倩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继续整理医药箱：“因为你值得。”

简单的四个字却重重击中了杨潇内心某个柔软的角落。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今晚你本可以逃走，但你留下来帮我了。为什么？”

林倩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因为你也曾经为我留下来过。”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尴尬，而是充满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渐渐地，药效发作，杨潇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到林倩轻轻为他盖好被子，她的手指轻柔地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停留在他缝合的伤口旁。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来自哪里，”他听到她几乎耳语般的声音，“今晚谢谢你保护了我。”

杨潇想回答，但睡意如潮水般淹没了他。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记忆碎片闪现——

——冰冷的水淹没头顶，强烈的窒息感笼罩着他，一双冷酷的眼睛在水面上方注视着他下沉。然后是一道疤痕，像蜈蚣一样爬在一张狰狞的脸上...

他在梦中皱紧眉头，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林倩担忧地看着他不安的睡颜，轻轻握住他的手，直到他逐渐平静下来。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但在这一方小小屋檐下，两个受伤的灵魂暂时找到了避风港。然而两人都清楚，今晚的事件只是一个开始，更多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林倩轻声叹息，为杨潇掖好被角。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遥远的某处，眼神复杂而忧虑。那些人有黑蛇缠刀的纹身，这意味着事情远比普通的地头蛇闹事要严重得多。

她拿出手机，犹豫再三，最终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她压低声音说：“他们找到我了...是的，他救了我...不，我还不能离开...”

通话很短，挂断后林倩删除记录，将手机扔到一旁，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她看着熟睡中的杨潇，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感激、恐惧、以及一种她不敢承认的依恋。

最后，她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决定整夜守着他。黑暗中，她轻声自语：“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今晚你保护了我，我也会保护你的。”

夜色渐深，城市依旧喧嚣，但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和彼此交织的命运。明天的太阳升起时，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多的谜团和危险，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