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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尘塔的宏伟蓝图震惊了世界，但江川很清楚，一座建筑从蓝图到落成，需要数年时间。
远水，解不了近渴。
眼下，对好莱坞体系最直接、最致命的打击，必须来自内容本身。
——电影《四体》。
星尘引力集团，未来视效实验室内。
气氛有些凝重。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着堪称地球最顶级的电影制作团队。
江川、总监制周星、联合导演詹姆斯·卡梅隆、神话级编剧菲恩·麦克劳德、以及刚刚从工业光魔挖来的特效大神李源。
他们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正播放着一段刚刚由李源团队用“夸父”引擎渲染出的测试片段——“人列计算机”。
画面中，三千万士兵组成的巨大方阵，在秦始皇的号令下，整齐划一地起立、倒下，化身为一个巨大的人体cpU，进行着二进制运算。其场面之宏大，细节之精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非常……非常惊人。”卡梅隆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的“技术狂人”，也由衷地赞叹道，“‘夸父’引擎的实时渲染能力，比我预想的还要强大。李，你是个天才。”
李源扶了扶眼镜，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带着一丝忧虑：“卡梅隆先生，江总。技术上，我们可以实现原着中任何天马行空的想象。但是……制作流程上，我们遇到了一个巨大的瓶颈。”
他指向另一块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拍摄计划表。
“《四体》的体量太庞大了。它的故事线横跨数十年，场景遍布全球各地，甚至还有外太空和四维空间。更不用说，我们这次的演员阵容，也是国际化的。”
菲恩·麦克劳德点了点头，补充道：“我的剧本里，有一场戏，需要让扮演叶文洁的华夏演员，和扮演麦克·伊文斯的英国演员，在巴拿马的一处海岸悬崖上进行对手戏。按照传统流程，光是协调这两位顶级演员的档期，让他们同时飞到巴拿马，再把整个剧组和设备运过去，这中间的时间和金钱成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周星眉头紧锁：“这还只是其中一场戏。整部电影下来，光是差旅和场地费用，恐怕就要占到总预算的三分之一。”
这是一个所有史诗级电影都会面临的难题。庞大的摄制组，就像一支笨重的古代军队，跨国调动，劳民伤财，效率低下。
好莱坞的解决方案，是建立全球性的影视基地，用“重工业”的方式，硬生生砸钱解决。但江川不想走那条老路。
“如果……”
一直沉默的江川，终于开口。他的目光，投向了会议室角落里一个正在埋头敲着代码的年轻人。
“如果，我们的演员，不需要离开自己所在的城市呢？”
众人都是一愣。
卡梅隆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神一亮：“江，你的意思是……虚拟拍摄？”
“不，比那更彻底。”
江川站起身，走到了那个年轻人身边。
“陈默，给大家看看你的新玩具吧。”
被称为陈默的年轻人，正是星尘引力集团的首席技术官，那个一手打造了“共工”网络的天才。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接到全息投影上。
“各位老师好。这段时间，我和李源老师的团队，尝试着将他的‘夸父’引擎，与我的‘dcdN’分布式网络进行了一次深度整合。”
他一边说，一边调出一个程序界面。
“我们称之为——全球分布式虚拟拍摄系统。”
陈默看向会议室里的孟龙——他今天被特意叫来，作为演员代表参与测试。
“龙哥，麻烦你戴上这个。”
陈默递过去一个看起来比市面上任何VR头显都要轻薄、更具科幻感的设备。
同时，他通过视频连线，对远在洛杉矶的卡梅隆说道：“卡梅隆先生，也请您戴上我们寄过去的设备。”
卡梅隆饶有兴致地从助手手中接过一个一模一样的设备，戴在了头上。
江川也拿起了第三个设备。
“三，二，一。”
随着陈默的倒数，三人眼前的世界瞬间改变。
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完全真实的虚拟场景之中。脚下是湿滑的青苔，耳边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海腥味。
这里，正是剧本中描述的，巴拿马海岸的那处悬崖。
更神奇的是，他们能看到彼此。
江川、戴着头显的卡梅隆、以及穿着一身动作捕捉服的孟龙，三人的虚拟形象，就站在悬崖边上。这些虚拟形象并非粗糙的卡通人，而是与真人一模一样、纤毫毕现的数字人。他们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呼吸带来的胸腔起伏，都被完美地实时同步。
“oh, my God…”卡梅隆发出一声惊叹。他伸出手，试图去触摸孟龙的虚拟形象，虽然无法真正触碰到，但视觉上的反馈真实得可怕。
“龙哥，你现在可以说台词了。”江川提示道。
孟龙深吸一口气，他虽然不懂技术，但他能感受到这项技术的恐怖之处。他酝酿了一下情绪，用沙哑的嗓音，念出了剧本里属于伊文斯的一句台词：“我们是同志了，不是吗？”
几乎在他开口的瞬间，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眼神里流露出的决绝与疯狂，被分毫不差地捕捉，并呈现在他的数字形象上。
卡梅隆在虚拟世界里，如同一个导演的上帝。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一个虚拟的摄像机位就出现在他指定的位置。他可以随意切换焦段，调整光线，甚至能像幽灵一样，穿过演员的身体，去寻找一个最刁钻的镜头角度。
“太完美了！这简直就是导演的终极梦想！”卡蒙隆兴奋地大喊，“我们可以省掉所有的转场时间！所有的！我可以在一分钟之内，从巴拿马的悬崖，跳到南极的冰盖上！”
他说着，在控制面板上点了几下。
瞬间，悬崖、海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和呼啸的寒风。
会议室里，看着这一切的周星和菲恩，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们终于明白了江川那句话的含义。
“李源的‘夸父’引擎，负责实时渲染出照片级的虚拟场景和数字演员。而陈默的‘dcdN’网络，则像一个超级强大的神经网络，将全球各地参与拍摄的人（演员、导演、摄影师），通过最低的延迟，接入到同一个虚拟片场中。”
江川摘下头显，为众人解释道。
“演员们，无论身在纽约、伦敦还是北京，只需要一个配备了我们设备的房间，就可以进入同一个‘片场’进行表演。他们的动作、表情、声音，会被实时捕捉，并传输到‘夸父’引擎中进行渲染。”
“导演，可以在任何地方，对这场虚拟的拍摄进行实时的指导和调度。”
“这意味着什么？”江川的目光扫过众人，“意味着，电影制作，将彻底摆脱地理位置的限制。我们不再需要庞大的剧组，不再需要昂贵的实地取景，不再需要为协调演员档期而头痛。”
李源颤抖着声音，补充了一句：“我们做过测算……利用这套系统，一部像《四体》这样体量的电影，整体制作成本，可以降低至少70%！制作周期，可以缩短50%以上！”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震得头皮发麻。
成本降低70%！效率提升一倍！
这已经不是技术革新了。
这是对整个好莱坞传统电影工业体系的——降维打击！
好莱坞引以为傲的，是什么？是他们遍布全球的影视基地，是他们成熟高效的制片流程，是他们能够调动海量人力物力，去完成一部重工业大片的系统能力。
而现在，江川的技术，让这一切都变得笨拙、可笑、而又落后。
就像当火枪出现时，无论多么精锐的骑士团，都只剩下被屠杀的命运。
周星喃喃道：“我明白了……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掀翻牌桌的底牌……”
江川看着团队成员脸上那混杂着震惊与狂喜的表情，微微一笑。
《四体》带给好莱坞的，将不仅仅是文化和思想上的降维打击。
更是生产方式上，一场彻彻底底的工业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