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私下的话题,经常都带点色儿。
李大炮跟李怀德俩人在这扯得正起劲儿,迷龙顶着一头汗,从外面跑了进来。
“处长,李厂长。”
“坐。”李大炮抬抬下巴。
又从抽屉里掏出两个“红双喜”铁罐,随手抛给俩人。
“拿回去尝尝,咱这买不着。”
“哎呦,还是港岛的。”李怀德忍不住“啧啧”称奇。
“处长局气。”张迷龙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粮食的事,说说你的打算。”李大炮开始谈正事。
李怀德瞅见俩人谈正事,准备回避,“李处长,那你们先忙,我…”
“没事,你在这听着就行,等会看看提提建议。”
迷龙挠挠头,脸上堆起笑,“处长,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不是亩产800斤嘛,就按500斤算,然后给他们分成就行。
多出来的,咱们自己留着。”
“多…多少?”李怀德有点懵。8…800斤?”
不怪这家伙这么吃惊。
事实上,当结果刚出来时,把迷龙他们都镇住了。
现在,平原地区一亩地产量大多数都是200斤左右,能打400斤的几乎都没有。
现在他听到农场亩产800,差点儿以为听错了。
迷龙一脸嫌弃地斜他一眼,“老李,别跌份儿,好歹是个厂长。”
“可…可这不是三四百斤,是800斤,都顶人家三四亩地的产量了。”
系统提供的种子肥料,就是这么吊。
李大炮一脸见怪不怪,用手指关节“叩叩”敲了两下桌面。
“区里、厂里,每家斤,剩下的咱自己的。
他们要是问,就说亩产400。”
听到处长比自己还狠,迷龙乐得拍大腿,“哈哈,处长,还得是您。”
李怀德没有意见,“这也不少了。”
李大炮之所以不全报,就是担心会引起吹牛运动提前到来。
有些干部的脑子,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把别地里成熟的庄稼,集中移植在一块地里,然后虚报产量。
然后导致苦哈哈辛勤劳作一年,自己没吃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不忙的时候组织人打井、挖大坝、挖沟渠。
池塘里养鱼,农场里猪羊牛鸡鸭鹅啥的,能养全给养上。
有一点,你给老子记住咯。
稳扎稳打,不许贪功冒进。”
“处长,我一个人负责不过来啊。”迷龙垮下脸,有些无奈,“保卫处后勤那一摊子,都攒下一大堆活了。”
听到两人谈话,李怀德慢慢眯起眼,陷入思索中。
李大炮没理会他的诉苦,“保卫处会抽批弟兄去帮你。
等会儿我就跟上头要人。
以前就跟你说过,上者劳人,你全当耳旁风了?”
李怀德回过神,忍不住赞叹,“李处长,知人善用,懂得放权,您是这个。”他也竖起大拇指。
“万一下边人糊弄事怎么办?”迷龙面色担忧。
“一次警告,二次开除。”李大炮一脸不屑,“老子给他们那么好的待遇,他们要是敢阳奉阴违,我就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他从来都不怕下边人有**。
只要听话,只要有能力,只要你不背叛,他都给。
“糙,那就这么办。”迷龙心一狠,答应下来。
“行了,金宝还在等你,你先过去吧。”
“好,那我先走了,处长。”
“告诉弟兄们,别让我为难。”阴恻恻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迷龙打了个激灵,后背有些发凉。
“炮哥,我懂…”
屋里只剩俩人,李怀德说明了来意,“老弟,最近你不在,咱们厂里有点儿不太平。”
李大炮扔给他一根华子,冷笑道:“怎么?咱们场也开始反Y了?”
“嗯,情况不容乐观。”
“咱们厂有被冤枉的没?”
李怀德皱起眉头,猛嘬一口烟,“有很多,目前还只是给予批评,让他们写检讨。
我担心…”
“老哥,你去跟老肖、小杨知会声,下午六点,我要开全场大会。”李大炮站起身,抬头瞅了眼那幅墨宝,“让他们找好地方,把咱们厂的人都给集合起来。
另外,你派人在咱们厂外扯几个大喇叭。
我要让外边人听听,什么才是真正的反Y。”
“老…老弟,你疯了。”李怀德脸色顿时变了,手里的烟快烧到头了都没发觉,“你知不知道,一旦处理不好,会出人命的。”
“老哥,”李大炮故意逗他,“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能把老人家请来参加大会。”
得,这话一出口,这个老狐狸闭嘴了。
“行,那我现在就去…”
什么是排面?
一句话,让整个轧钢厂的所有人,包括领导,都动起来,而且还是不敢怠慢的那种。
这就是牌面。
下午六点。
轧钢厂做年终报告的那块巨大空地上,早已人山人海,“嗡嗡”声一片。
整个轧钢厂,除了值班保卫员,剩下的全都聚集在此。
为了预防敌特混入,李大炮特意在入口处用狱妄之瞳观察着。
等到太阳慢慢西下,会场布置完毕,他走上了主席台。
轧钢厂的工人看到他出现,在刘海中的带头下,纷纷鼓掌欢迎。
早已等候在此的肖书记他们,看到这位很久没露面的保卫处长,纷纷打起招呼。
“李处长……”
李大炮强挤出一丝笑脸,跟他们点点头,随后径直走到话筒处。
他扫了眼四周,猛地扬起右手,攥拳。
掌声,慢慢停歇。
“喂喂喂…”
他试了试话筒,随后开始讲话。
“今天,把大家伙召集过来,开个短会。
你们放心,最多就开一个小时,绝对不磨叽。”
“哈哈哈哈…”台下响起一片笑声。
他双手下压,示意安静。
“首先,我先声明一下,今天这会,完全是我个人主张。
万一引起上面批评追求,都由我一人承担…”
他的声音透过大喇叭,远远传递开来。
整个轧钢厂方圆一公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他们知道是李大炮发言时,几乎都放下手里的话,仔细聆听起来。
肖书记他们看着李大炮上来就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有些五味杂陈。
厂里的工人则是精神振奋,目露崇拜。
这边正开着会呢,一辆小汽车悄么声地停在轧钢厂大门外。
接着,一道温和、平易近人的声音响起,“先别下车嘛,让我听听他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