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时住所,门在身后合拢的轻响如同敲打在黄凌紧绷的神经上。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窗边,月光透过发光的藤蔓,在他脸上投下斑驳而摇曳的阴影。杨萤和苏茜立刻围了上来,无需言语,她们从他凝重的神色中读出了不祥。
“阿雅……她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被禁锢在维生舱里。”黄凌的声音低沉而冷峻,将观察窗后的发现和埃兹拉博士那番关于“世界之脐”与“钥匙”的言论尽数道出,“她感知到了监视,很多‘看不见的眼睛’。”
“‘钥匙’?‘世界之脐’?”杨萤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想把阿雅当成什么?启动某个更大装置的工具吗?”她想起了“磐石”的“基石”,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苏茜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她走到门边,再次确认外面没有监听。“这里比我们想的更危险。那个博士,表面温和,骨子里和‘磐石’是同类,只是手段更隐蔽,目标可能……更宏大。”她看向黄凌,“你打算怎么做?”
“带阿雅离开。”黄凌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看似祥和的发光森林,“在弄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确保阿雅不再是‘工具’之前,这里不是安全之地。”
“但他们看守严密,我们连阿雅具体在哪里都不清楚。”杨萤忧心忡忡。
“我知道。”黄凌闭上眼,白天在“静谧之园”感受到的那些植物“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浮现——巡逻护卫的规律脚步声、地下深处稳定能量源的脉动、以及……一条被巨大发光榕树气根半遮掩的、通往山体内部的废弃通风管道的信息,那气根的“记忆”里,曾有研究人员偶尔从此处匆忙进出。“植物……会告诉我们路径。”
他再次将心神沉入与周围环境的共鸣之中。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感受,而是主动地、带着明确目的地去“询问”。他将阿雅那纯净而微弱的生命波动特征,以及逃离的迫切意愿,化作一种无声的恳求,传递给窗外那些在夜风中摇曳的植物,尤其是那棵古老的、根系可能遍布半个前哨站的发光榕树。
起初,只有一片沉寂的、属于植物本身的、缓慢而平和的意识流。但渐渐地,一些更加敏锐、更加“年轻”的植物,比如几株缠绕在榕树上的藤蔓和树脚下几丛特别明亮的苔藓,开始回应他的“询问”。
它们无法传递复杂的信息,只能分享一些简单的“印象”和“感觉”——
· (来自敏锐藤蔓) 那个“纯净之源”(阿雅)所在的地方,有许多“冰冷坚硬的东西”(仪器)和“不断窥探的波动”(监控),位置在……“大山的心脏”(主体建筑深处)。
· (来自古老榕树的气根) 一条“被遗忘的路径”(废弃通风管道),入口在“我的须脚后面”(巨大气根遮掩处),里面“黑暗”、“潮湿”,但可以绕过“很多亮着灯的眼睛”(主要通道和监控)。
· (来自一片靠近主体建筑的苔藓) 最近,“穿着白衣服的人”(研究人员)在“纯净之源”周围放置了“新的、会发出细微声响的小石头”(可能是新型传感器或能量抑制器)。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黄凌的脑海中逐渐拼凑成一张模糊却可行的行动地图。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有一条路。一条被植物掩盖的废弃通道,可能直通主体建筑内部,避开主要监控。”他看向苏茜和杨萤,“但我们需要制造混乱,引开守卫的注意力,至少是医疗区附近的守卫。”
苏茜立刻明白了:“声东击西?我来。”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知道能源中转区在哪里,那里有几个非核心但敏感的能量节点。弄出点不大不小的动静,足够让他们紧张一阵子。”
杨萤则快速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中拿出几样小东西——一些基础的电子元件、一小块能量晶核残渣、甚至还有从商队那里换来的一点具有轻微刺激性的植物萃取物。“我可以尝试制作几个简单的干扰装置,破坏或者干扰他们部分区域的传感器,虽然效果可能有限,但能增加混乱。”
计划在压抑的寂静中迅速成型。黄凌负责潜入并带出阿雅,苏茜制造混乱吸引主力,杨萤提供技术支援并负责在接应点等候。时间定在凌晨,守卫换岗、人最疲惫的时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在紧张而沉默的准备中度过的。杨萤利用有限的材料,小心翼翼地组装着简陋的干扰器。苏茜则反复在心中推演着破坏能源节点的最佳路径和方式。黄凌则持续与植物进行着微妙的沟通,进一步确认通道的细节,并尝试安抚那些可能因他们行动而受到惊扰的植物,请求它们保持“沉默”。
凌晨两点,夜色最浓。翡翠峡谷陷入了沉睡,只有发光植物和巡逻护卫的脚步声点缀着寂静。
行动开始。
苏茜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灰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住所,向着能源中转区的方向潜去。她的动作轻盈而精准,充分利用了地形和植物的掩护,避开了一处又一处巡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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