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烬土回响 第11章 熔岩蠕虫的苏醒

震耳欲聋的嘶吼仿佛直接撕裂了人的鼓膜，从深渊底部狂暴地涌上来。那不是蚀骨种尖锐的刮擦声，而是一种沉闷、厚重、充满了原始力量感的咆哮，伴随着岩石被巨大力量碾磨崩裂的可怕声响。

黄凌只觉得脚下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又剧烈落下，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中的能量步枪险些脱手。辐射尘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疯狂搅动，能见度瞬间降至几乎为零，只有裂隙中涌出的暗红色岩浆光芒在尘雾中不规则地闪烁，勾勒出一个正在从地底隆起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轮廓。

“操！”对讲机里传来一名拾荒者同伴变调的咒骂，随即被一阵尖锐的静电噪音吞没。

黄凌的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腔。那股之前只是模糊感知到的、令人不安的能量流，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开来，不再是溪流，而是海啸！狂暴、灼热、充满毁灭意志的地脉能量从脚下深处喷涌，他的大脑仿佛被这能量洪流狠狠冲刷，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雪花状斑块。他勉强稳住身形，死死按住太阳穴，试图将那几乎要撕裂他神经的能量感知压下去。

“黄凌！汇报情况！”老金嘶哑的吼声从对讲机里断断续续地传出，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和爆炸声，显然他们那边也遭遇了猛烈攻击。

“有…有个大家伙！从地底出来了！”黄凌咬着牙回应，声音因神经刺痛而有些颤抖，“能量反应…强得离谱！”

“领主级…肯定是领主级！”另一个频道，杨萤冷静却语速极快的声音插了进来，背景是能量屏障遭受重击的嗡鸣和她的设备发出的急促警报声，“能量读数飙升！规避！所有单位立刻规避！不要正面硬抗！”

但规避谈何容易。

那庞然大物终于完全显露出了它的部分躯体——那仅仅是它的头部！覆盖着暗沉如冷却熔岩的厚重甲壳，甲壳缝隙间流淌着炽热的橙红色脉络，每一次蠕动都带来大地的震颤。它没有明显的眼睛，只在应该是面部的位置，镶嵌着数十颗不断开合、如同燃烧炭火般的晶状体，锁定了地面上这些渺小却散发着诱人能量气息的“虫子”。

熔岩蠕虫！深渊教派典籍里记载的、盘踞在极深裂隙中的领主级生物之一！它怎么会出现在相对较浅的这条裂隙带？

根本没时间思考。

那怪物张开巨大的、如同隧道入口般的口器，内部是层层叠叠、旋转的锋利岩石齿环，中心是令人魂飞魄散的灼热白光。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产生，地面的碎石、金属残骸、甚至两只躲闪不及的蚀骨种，都被猛地离地拉起，尖叫着被吸入那毁灭的深渊巨口。

黄凌死死抓住身边一块凸起的岩石，身体几乎被吸得平行于地面。辐射尘疯狂灌入他的口鼻，带着硫磺和烧焦的味道。他眼角瞥见一名离得稍远的守望者士兵，尽管将动力装甲的功率开到最大，脚下的磁力锁死死扣住地面，却依旧无法抗拒地被拖拽着滑向那张开的巨口，徒劳地射击着那坚不可摧的甲壳，留下点点白痕。

士兵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恐惧像冰冷的岩浆，瞬间灌满了黄凌的四肢百骸。

“打它的口器内部！那是弱点！”杨萤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需要有人吸引它的注意力！我的便携屏障撑不了太久它的下一次攻击！”

吸引它的注意力？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黄凌的大脑飞速运转，那狂暴的能量感知让他头痛欲裂，却也隐隐让他“看”到了能量流动的轨迹——那怪物体内庞大无匹的能量核心，以及能量向口器汇集、准备下一次喷发的预兆！

不能退。锈锚岛还在等着晶核。老金他们在苦战。这个联盟的女人…她似乎真的有办法。

“妈的！”黄凌咒骂一声，不知道是骂这该死的世道，还是骂自己即将做出的决定。他猛地松开抓住岩石的手，身体借着吸力向前翻滚的同时，抓起了地上之前被打死的一只蚀骨种尸体，用尽全力将它投向蠕虫侧面的一块岩壁。

腐臭的血肉和微弱的能量晶核残余果然起到了片刻的干扰作用，那怪物头部微微偏转，口器中的白光凝聚稍缓。

就在这一瞬间！

黄凌不是冲向怪物，而是扑向侧面一堆因震动而变得松散的矿石堆。他体内的那股模糊感知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尖叫着——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本能的方向指引：那里！能量最不稳定，最能引起它反应的地方！

他甚至来不及举起步枪，直接用枪托狠狠砸向那堆矿石中一块镶嵌着的、不起眼的暗色晶石！

“砰！”

碎屑飞溅。那暗色晶石被砸中的刹那，内部一道刺目的紫红色光芒一闪而逝，随即猛地爆炸开来！

一小股混乱的地脉能量瞬间爆发，如同在平静（相对而言）的能量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

熔岩蠕虫仿佛被激怒了，或者说，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源却充满“噪音”的能量干扰彻底吸引了。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咆哮，吸力骤然停止，巨大的头部猛地转向黄凌的方向，口器中的白光再次疯狂汇聚，这次的目标明确无比——那只胆敢挑衅它的渺小虫子！

黄凌只觉得一股毁灭性的热浪扑面而来，死亡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他甚至能看清口器深处那旋转的、灼热的齿环和凝聚到极致的能量光球。

完了。

就在这时——

一道淡蓝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在他面前展开，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屏障剧烈波动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上面瞬间布满了裂纹，但却死死挡住了那致命的白灼能量冲击！炽热的能量流被屏障偏折向两侧，将他身后的岩壁融化出两个巨大的、冒着气泡的熔岩坑。

是杨萤！

黄凌猛地回头，看到那个女人就站在他侧后方不远处的掩体后，半跪于地，双臂前伸，手腕上一个复杂机械装置正疯狂运转，投射出这面救了他一命的屏障。她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显然维持这面屏障抵抗领主级的攻击对她而言是极大的负荷。她的护目镜上数据流如瀑布般疯狂刷新。

“愣着干什么！打啊！”她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因极度吃力而变形。

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黄凌瞬间举枪，根本不需要瞄准，对着那近在咫尺的、因能量喷发而暂时无法闭合的巨大口器内部，扣死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能量射线疯狂倾泻入那光芒刺眼的深处。与此同时，侧面也射来几道火力——是另外两名反应过来的拾荒者和一名守望者士兵，他们抓住机会，一起向着那致命的弱点开火。

熔岩蠕虫发出了痛苦的剧烈嘶鸣，整个身体疯狂扭动，狠狠撞击着裂隙两岸，引发更大的坍塌。它口器内的白光剧烈闪烁，似乎能量输出变得不稳定起来。

黄凌打空了最后一个能量弹夹。

那怪物遭受重创，但显然远未到致命的地步。它猛地向后缩去，似乎想要暂时退入更深层的岩浆之中，那燃烧的晶状体“眼睛”死死锁定了黄凌和杨萤，充满了最原始的怨毒和杀戮**。

“它要跑！不能让它潜入！下次出来更麻烦！”杨萤急声道，她的屏障发生器过热冒烟，已经无法再次使用。

黄凌眼神一扫，看到地上那具被吸干了一半的蚀骨种尸体，以及它背部那几根微弱发光的能量尖刺。一个疯狂的想法窜入他的脑海。

“你的那个东西！”他对着杨萤大喊，指着她腰带上另一个看起来像发射器的装备，“能把它射进那家伙的嘴里吗？我把坐标能量特征同步给你！”

他指的是之前为了协同作战，临时对接的简易数据链。

杨萤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最多三秒延迟引爆！给我特征！”

黄凌再次将手按在地上，强忍着那狂暴能量带来的神经刺痛，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正缓慢后退的蠕虫头部，尤其是它依旧微微张开、内部受损能量紊乱的口器区域。

“接收！”他吼道。

杨萤的护目镜上光点一闪，她猛地抽出那个类似榴弹发射器的装置，迅速装填上一枚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晶核爆弹，几乎没有瞄准——依靠黄凌传来的实时能量坐标定位，扣动扳机！

嗖——！

爆弹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逆着仍在飘散的辐射尘，无比刁钻地射入了熔岩蠕虫那即将闭合的口器深处！

黄凌和杨萤，以及周围所有还能动的人，全都死死盯着那没入黑暗中的红点。

一。

蠕虫似乎察觉到了不对，闭合动作加快。

二。

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加速下潜。

三！

轰隆——！！！

一声沉闷却威力巨大的爆炸从蠕虫体内传来！它庞大的躯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濒死的巨蟒，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最后哀嚎！大块大块燃烧着岩浆的甲壳和血肉从它口器和中段身体裂缝中炸裂开来，喷溅得到处都是。那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瞬间压过了硫磺气息。

它重重地砸落在地，又剧烈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体表那些炽热的能量脉络迅速暗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只剩下庞大的、如同山脉般的尸体横亘在裂隙之中，阻挡了近乎一半的去路。

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岩浆流淌的滋滋声和岩石偶尔滑落的窸窣声。

幸存的拾荒者和守望者们面面相觑，脸上混合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劫后余生的恍惚，以及看向黄凌和杨萤时那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和探究。

黄凌脱力般地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着污渍从额角滑落。大脑里的能量海啸逐渐退去，留下的是阵阵钝痛和极度的疲惫。

杨萤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摘下过热的屏障发生器，手臂微微颤抖，检查着同样过载的发射器和护目镜，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她快速扫了一眼蠕虫的尸体，尤其是它炸开的部位，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两人隔着弥漫的尘雾和蠕虫尸体散发的灼热蒸汽，对视了一眼。

没有言语。

但那一刻，某种基于生死考验的、极不稳定的相互认可，以及更深层次的、对于对方所展现出的非常规能力的警惕与疑问，在无声中悄然交换。

短暂的喘息之后，对讲机里传来老金焦急的呼叫：“黄凌！那边怎么回事？刚才巨大的能量反应！”

黄凌深吸一口满是焦糊味的空气，按下通话键，声音沙哑：

“…解决了。一头领主级。我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