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小亭的铜铃还在随风轻响,只是亭中的气氛却比刚才凝重了几分。赵炎离开后,赵灵月本想立刻回冷月轩,却被萧辰拦了下来——他以“陛下有旨,让臣与公主多熟悉”为由,再次邀请她坐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赵灵月犹豫了很久,还是坐了下来,只是身体绷得更紧了,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里的警惕比之前更重。她知道,父皇肯定希望她从萧辰口中套出些消息,比如将军府的动向、萧辰的修炼进度,可她看着眼前这个平静的少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萧辰的眼神太亮了,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让她连敷衍的话都说不出口。
“公主似乎有话要问我?”萧辰率先打破沉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赵灵月面前的杯子添满,“陛下让我们‘多熟悉’,想必不只是让我们站在这里发呆吧。”
赵灵月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戳穿了心事,连忙低下头:“我……我没有……”话没说完,就没了声音——她确实有话要问,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更怕被萧辰看出她的目的。
萧辰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嘲讽,反而多了几分理解。一个在宫中备受冷落、连生存都要小心翼翼的女孩,突然被推到“监视者”的位置,那种为难和恐惧,他能想象到。
“公主是想问,将军府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或者……我最近在修炼什么功法?”萧辰直接把话挑明,语气没有半分指责,只是陈述事实。
赵灵月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她没想到萧辰会这么直接,直接戳破了父皇的算计,也戳破了她的窘迫。
“陛下的心思,我明白。”萧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放缓了些,“他忌惮我父亲手中的兵权,也担心我的天赋,所以想让公主嫁入将军府,替他盯着我们。公主身不由己,我理解。”
听到“身不由己”四个字,赵灵月的眼眶瞬间红了。这四个字,道尽了她这些年在宫中的处境——生母早逝,没有靠山,被其他皇子公主欺压,连父皇都只把她当工具,她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
“我……我不是故意的……”赵灵月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父皇说,若是我不照做,就……就把张嬷嬷赶出宫去……”
张嬷嬷是她在宫中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父皇用张嬷嬷威胁她,她根本无法拒绝。
萧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微微一软。他知道,再继续逼问下去,只会让赵灵月更加恐惧,反而不利于达成默契。他换了个话题,语气轻松了些:“公主觉得,‘命运’是什么?”
赵灵月愣住了,没想到萧辰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小声回答:“命运……就是生来就注定的事吧。比如我,生来就是不受宠的公主,注定要被人摆布……”
“我不这么认为。”萧辰摇摇头,指了指亭外的荷塘,“你看那荷叶下的锦鲤,若是它一直待在荷塘里,确实只能被人观赏,任人摆布。可若是它能跳过荷塘的围栏,游进外面的河流,就能去往更广阔的地方,甚至游向大海。命运不是注定的,只是很多人被‘枷锁’困住了,不敢去挣脱而已。”
赵灵月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荷塘,看着那些在荷叶下游动的锦鲤,眼神渐渐变了。她想起自己在冷月轩里照料的兰花——那些兰花被种在花盆里,只能待在小小的院落里,可若是把它们移栽到野外,说不定能长得更茂盛,开出更美的花。她自己,是不是也像那些兰花一样,被“王宫”这个花盆困住了?
“枷锁……”赵灵月喃喃自语,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思考的神色,不再是之前的怯懦和麻木。
萧辰知道,她已经开始动摇了。他继续说道:“公主身不由己,我也有我的顾虑。父皇的算计,我们都躲不开,但我们可以达成一个默契。”
赵灵月抬起头,看向萧辰,眼神里带着疑惑——默契?什么默契?
“公主嫁入将军府后,表面上可以按照父皇的要求,‘汇报’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比如将军府今天吃了什么、我练了多久的武。”萧辰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但真正重要的事,比如我父亲与将领的商议、我修炼的核心功法,公主可以选择‘不知道’。这样一来,公主既不会违背父皇的命令,也不会真的伤害到将军府。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赵灵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个提议,正好解决了她的为难——既不用背叛萧辰,也不用连累张嬷嬷。她看着萧辰,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警惕和恐惧,多了几分感激和信任:“你……你真的愿意这样做?”
“为什么不愿意?”萧辰笑了笑,“公主没有害我的心思,我也不想为难公主。我们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人,与其互相算计,不如互相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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