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取水队带着那弥足珍贵的活水归来时,暮色已如一层厚重的纱幕,将墟城紧紧笼罩。
清澈的泉水被小心翼翼地注入每一个水囊、木桶,那汩汩的水声,在死寂得仿佛时间都已凝固的墟城中,宛如一曲最美妙的乐章,奏响了希望的前奏。
干渴到极点的士兵们自觉地排着队,依次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救命之水。
没有争抢的混乱,没有喧哗的嘈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虔诚,捧着水囊时,那姿态仿佛是在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吞咽清水时,发出的满足叹息,如同对生命的礼赞。
清凉甘冽的活水,顺着喉咙缓缓流下,滋润了干涸已久的喉咙,也仿佛浇熄了士兵们心头那躁动不安的火焰。
希望,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随着清水的注入,重新在每个人的心中生根发芽。
夏明朗没有急于饮水,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如同温暖的阳光,洒在秩序井然的队伍上,看着士兵们脸上重新焕发出的生气,眼神沉静而坚定。
赵铁山将一个装满清水的皮囊递到他面前,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先生,您也喝点吧。”
夏明朗接过皮囊,却没有立刻饮用,而是微微皱眉,问道:“取水过程顺利吗?”
“顺利!”赵铁山脸上带着振奋的神情,如同打了胜仗一般,“侯荆找的那地方特别隐蔽,是个小洼地,泉水从石缝里潺潺渗出来,量虽然不大,但确实是活水,周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王栓子带人把附近都仔细搜了一遍,干干净净的。”
夏明朗点了点头,这才仰头喝了几口。
冰凉的泉水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身体的燥热和疲惫,连带着因心神消耗而隐隐作痛的额头也舒缓了不少,仿佛一股清泉注入了他疲惫的灵魂。
“先生,”赵铁山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的神情,“刚才……真是多亏了您。要不是您及时稳住局面,弟兄们怕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似乎不忍心说出那可怕的后果。
在那种绝望的氛围下,一旦发生营啸或者大规模的混乱,就如同点燃了一颗炸药,后果不堪设想。
夏明朗将水囊递还给他,目光扫过正在安静饮水和休息的士兵们,缓缓说道:“绝境之中,人心最易浮动。
身为执掌者,自己先不能乱。我们乱一分,下面便乱十分。
只有我们保持镇定,才能给弟兄们带来希望。”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历经生死磨砺出的沉稳力量,仿佛是一座巍峨的山峰,给人以坚实的依靠:“水是找到了,但危机并未解除。此地诡异莫测,不可久留。明日天亮,我们便需离开。”
“离开?”赵铁山一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先生,这城墙还算完整,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能遮风挡沙的地方,又要走?”
“正因为此地诡异,才不能留。”夏明朗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一切迷雾,“你想想,是何人、为何要在这座边城的水源中下毒?那布片上的图案代表着什么?城中的厮杀又是因何而起?我们对此一无所知,留在这里,如同置身于迷雾雷区,随时可能遭遇不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狼骑虽暂时被我们甩开,但绝不会放弃追踪。我们在此停留越久,暴露的风险越大。必须趁着现在还有水和体力,尽快找到真正安全,或者至少能让我们获得更多信息的落脚点。”
赵铁山不是蠢人,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座墟城看似提供了庇护,实则潜藏着更大的未知危险,如同一个美丽的陷阱,随时可能将他们吞噬。
他重重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让弟兄们好好休息,明早天亮就出发!”
“嗯。”夏明朗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安排好守夜,加倍警惕。尤其是……注意那些水井附近,我总觉得,这下毒之事,没那么简单。”
赵铁山神色一凛:“是!”
命令传达下去,士兵们虽然对即将再次踏上颠沛流离的旅程感到些许不安,但经历了白日的绝望与希望,他们对夏明朗的决策已再无质疑。
能活着找到水,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跟着先生走,总归不会错。
营地很快安静下来,只留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均匀的鼾声。
负责守夜的士兵瞪大了眼睛,紧握兵器,在残垣断壁间警惕地巡逻着,尤其是那些被封锁的水井周围,更是重点关照的区域,仿佛那里隐藏着随时可能跳出的恶魔。
夏明朗没有入睡。
他盘膝坐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屋舍内,面前摊开着那块画着诡异图案的布片,以及一张他凭借记忆粗略绘制的砺石城布局图。
他的手指在布片那圆圈和三点的图案上轻轻摩挲,试图感知其中可能蕴含的气息,但除了那股挥之不去的邪异感,一无所获。
这图案的风格,与他所知的大夏、狼族乃至周边一些小部落的图腾都迥然不同,仿佛来自一个神秘而未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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