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天破道 第1章 黑风蚀原，尘埃骨鸣

“嘿！快看，咱们的‘林大仙’又在修炼他那‘吞风饮沙’的神功啦！”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刺破风声，像钝刀刮过骨头。

黑风村，风，是这里永恒的暴君。这里像是流放之地，是这片浩瀚灵修版图上最不起眼的一粒尘埃。

林越，就是这尘埃中的一粒

他刚结束了一场徒劳的仪式——感应那传说中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

按照村里流传的、最粗浅的《引气诀》，他盘膝闭目，凝神静气，耗尽了整整两个时辰。结果？

体内空空如也。

“就是！练了十几年，连个屁响都听不着！天生的废料，还做梦能引气？你那贱命，连矿坑里一块废矿渣都抵不上！”另一个少年王二狗谄媚地附和，一脚踢飞了林越脚边一块风化的碎石。

灵气？林越这一次依然没有丝毫感知，体内没有一丝暖流，没有半点悸动。只有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令人窒息的无力感。他是“凡根”，在黑风蚀原的生存规则里，他连一块最下品的“阴煞石”都不如，因为后者至少能换半块粗麦饼。

此时几个穿着明显厚实许多、体格也健壮得多的少年围拢在一起。为首的名叫赵虎，一脸横肉。他爹是村里唯一一个被黑风帮“雇佣”的人——一个气芽境初期的灵根修士，负责看守村外那座废弃的玄铁矿坑。这身份，在连呼吸都要算计灵基损耗的这片黑风蚀原边缘，无异于贵族。赵虎自然成了村中少年里的土皇帝。

而林越一个十五六岁的身躯此刻正蜷缩在村落外围一处半塌的土墙下，那因长期匮乏而显得格外瘦削单薄得身体，像一片风中的枯叶。一件缀满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粗麻短褂，脸上糊满沙尘，嘴唇干裂起皮，唯有一双眼睛，在灰扑扑的底色下亮得惊人，像两块被深埋的墨玉，里面沉淀着远超年龄的疲惫，和一抹被死死摁住的、不肯熄灭的倔强。

“废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里。林越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在这里，“灵根”是唯一跨越阶层的门票。而“凡根”，尤其是他这种“纯粹废料”，意味着永世为奴，意味着不知何时就会被收割的标识，意味着……连呼吸都是浪费。

“走开。”少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带着被风沙磨砺过的粗粝。

“哟呵？废料还敢炸刺？”赵虎狞笑着上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蜷缩的猎物，“听说你今天在蚀骨沟那边，运气好抠了块带煞气的石头？交出来！”

林越心脏猛地一缩。蚀骨沟是附近最凶险的地方，黑风如刀，煞气更浓。他顶着随时可能被风卷走、被煞气蚀穿骨头的危险，在沟底的乱石缝里摸索了整整半天，才侥幸找到一块拇指大小、触手冰凉的“阴煞石”。这石头蕴含的阴煞气驳杂微弱，对灵根修士毫无价值，但对黑风蚀原的凡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钱”！拿到村东头瘸腿老李的破棚子里，能换小半块掺杂了铁荆草籽、勉强能抵御煞气的粗麦饼，或者一小撮止血的劣质药粉——那是他和秦老鬼接下来几天活命的指望！

“没……没有。”林越低下头，声音干涩，下意识捂紧了怀里那个用破皮子缝制的、油亮发黑的小袋子。

“搜！”赵虎眼神一厉。王二狗和另一个少年像饿狼般扑上来，粗暴地将林越死死按在冰冷粗糙的石墙上。刺骨的黑风毫无遮挡地灌进他的领口袖口，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在扎。他奋力挣扎，但长期饥饿导致的虚弱让他如同蚍蜉撼树。破皮袋被轻易扯下。

“哈！还说没有！”赵虎一把抓过皮袋，掂量着里面那块灰扑扑、散发着微弱寒气的石头，脸上满是轻蔑，“就这点垃圾？也就你这废料当个宝！”他随手一抛，石头划了个弧线落到王二狗手里，“赏你了。”

“多谢虎哥！”王二狗喜形于色，仿佛接住的不是石头，而是通往饱腹的钥匙。

屈辱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上林越的头顶，烧得他双眼赤红。他想扑上去，用牙齿撕碎眼前这张丑恶的脸！但……土墙后那间低矮破屋里传来的、压抑的咳嗽声，像一盆冰水浇下。

“虎哥，这废料骨头还挺硬？要不咱帮他松松？”王二狗得了好处，更加卖力地摇尾。

赵虎盯着林越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松骨？太便宜他了。林越，想拿回你的‘钱’吗？行啊。从老子胯下钻过去，再学两声狗叫，老子听得高兴了，兴许就让二狗把石头还你。”他大喇喇地岔开腿，指着自己裆下。

周围的哄笑声更加刺耳，混在呼啸的黑风里，如同鬼哭。

钻胯？学狗叫？

林越的身体瞬间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怒火熊熊。他死死盯着赵虎那张写满恶意的脸，掌心被指甲刺破，鲜血混着沙土渗出，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就在这极致的屈辱和愤怒达到顶点时，他体内深处，胸口偏下一点的地方，那块仿佛天生就嵌在骨头里的、冰冷沉寂的骨，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麻痒感！像沉睡的雷蛇被惊醒，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狂暴的冲动就要涌上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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