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耀三界 第156章 玄女嗔痴

一、玄鸟衔薪·仙堕凡尘

巨坑之上，倾转旋翼机撕裂空气的轰鸣是这片死寂炼狱唯一的声响。惨白的探照灯光柱如同神只冰冷的眼，死死钉在焦土中心那具悬浮的、濒临彻底崩解的躯体上。琉璃般的裂痕贯穿乔宇（乔安）全身，暗金血痂覆盖了破碎的皮肤，只有胸膛处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那缕被承诺强行吊住的真灵尚未彻底熄灭。

机舱门洞开，狂暴气流卷动着玉馨猎猎作响的衣袂。她单手扣住舱门，探出大半身躯，明艳张扬的脸庞此刻寒霜覆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穿透烟尘与距离，精准地攫住乔宇。没有悲悯，没有惊惶，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物品价值的冰冷专注，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嗡——！” 机腹下方，一圈幽蓝色的符文骤然亮起，瞬间扩散成一个巨大的、笼罩下方百米焦土的稳定力场！力场内，狂暴的气流被抚平，空间尘埃被镇压，甚至连渊骸湮灭后残留的毁灭性能量余波也被强行梳理、禁锢！这绝非人类科技所能达到的力量！力场的核心，正是玉馨胸前那枚古老的玄鸟徽章！

玉馨松开扶手，竟直接一步踏出机舱！她的身体并未坠落，足尖点在幽蓝色的力场波纹之上，如同踏着无形的阶梯，一步步凌空而下！猎装的衣角翻飞，勾勒出利落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乌黑长发在脑后狂舞，宛如神女临凡，每一步踏落，足下幽蓝符文便随之荡漾开一圈涟漪。

她无视了下方足以瞬间融化钢铁的高温焦土和残留的恐怖辐射，径直走到悬浮的乔宇面前。距离如此之近，乔宇那布满裂痕、几乎失去人形的惨状触目惊心。焚世白焰反噬的恐怖高温和毁灭气息扑面而来，足以让元婴修士神魂俱裂，玉馨却只是微微蹙了下精致的眉头，仿佛闻到了不合意的香水味。

她伸出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按在了乔宇胸膛一道最深的、几乎贯穿前后的裂痕边缘！指尖触碰到的，是滚烫、脆弱如同即将冷却熔岩般的琉璃质感，以及那微弱到几乎停跳的心脉搏动。

“啧，” 玉馨发出一声清晰的、带着十足嫌弃的咋舌声，“东皇那老狐狸诚不欺我，果然快碎成渣了。” 她的指尖亮起一点极其纯粹、温润如羊脂白玉般的微光，小心翼翼却又霸道无比地渗入那道致命的裂痕深处，如同最高明的绣娘，试图强行缝合这具破碎的庐舍本源。“这点本事也敢学人家玩什么血海深仇、一步杀十人？要不是本座感应到你元神里那点‘春心浮动’的苗头怕你浪费了，才懒得管这破事！”

那缕白玉般的微光蕴含着沛然莫御的造化生机，强行稳住了一丝乔宇体内狂暴的混沌源炁，如同在即将爆裂的熔炉内投入了一块万载玄冰。濒临溃散的意识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被强行从黑暗的深渊边缘拉扯回一丝清明。

乔宇泣血破碎、黯淡无光的眼眸，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聚焦在近在咫尺那张明艳却写满“不爽”的脸上。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凝聚起残躯最后的气力，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意识最深处的疑问： “你…到底…是谁？” 嘶哑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玉馨正专注于指尖那缕造化生机的精细操作，闻言，头也不抬，另一只手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她的回答，更是石破天惊，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与…匪夷所思的嗔怨： “九天玄女！还能是谁？” “都怪东皇陛下那个死老头子！怕你这个转世身太菜鸡，出门没两天就被人打得魂飞魄散，平白堕了他‘东皇太一’万古威名！硬是逼着本座也跟着转世轮回，说什么贴身护道…简直岂有此理！本座在瑶池仙宴的酒才喝了一半！蟠桃都没啃完！”

她越说越气，指尖的白玉光芒都随着情绪波动而微微震颤，捏得乔宇胸口的裂痕骨骼咔咔作响，痛得他残存的意识一阵抽搐。 “本来嘛，” 玉馨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八卦的兴奋，俯身凑近乔宇残破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带着幽兰般的香气拂过他碎裂的耳廓，“昨天！就昨天！本座在横店片场喝咖啡的时候，突然感应到你元神里那点…啧啧…‘春心荡漾’、‘情愫暗生’的波动！哎呀呀，可把本座高兴坏了！等了这么多年，你这木头疙瘩终于开窍了？本座连‘献身计划’都连夜策划好了三十六式详细攻略！就等着找到你，把你按在床上…哦不，是好好‘慰劳’你一番，顺便完成陛下交代的‘阴阳和合，大道同参’的破任务…”

她的虎狼之词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乔宇残存的意识上！比渊骸的精神污染风暴更具杀伤力！九天玄女？！转世护道？！献身计划？！三十六式？！阴阳和合？！

巨大的信息冲击混合着濒死的虚弱、被强行救治的剧痛、以及这荒诞到极致的“表白”，让乔宇本就濒临极限的识海彻底宕机！意识深处最后一点清明被这汹涌的羞愤、荒谬和剧痛彻底淹没！

“呃…”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布满裂痕的眼皮极其果断地一翻！ 装晕！ 必须装晕！立刻！马上！这女人太恐怖了！比蛛巢的微型黑洞还可怕！

玉馨正说到兴头上，指尖还沾着乔宇残躯的暗金血液和自己温润的造化灵光，描绘着她宏伟的“午夜计划”，却发现身下人气息骤弱，眼皮紧闭，一副彻底不省人事的模样。

她精致的眉毛猛地一挑！ “喂？！喂喂喂！” 玉馨用力摇晃了一下乔宇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最深的裂痕），声音拔高，“乔安！乔木头！装什么死？！本座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醒醒！” 见乔宇毫无反应，连那点微弱的心跳都似乎更平缓了（伪装功力精湛），玉馨绝美的脸庞上瞬间罩上一层寒霜，但那双燃烧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戏谑和更加危险的光芒。

她停止了输入造化灵力，那只按在乔宇胸口裂痕上的手并未收回，反而用修剪得极好的指甲，极其恶劣地、轻轻地…刮了刮裂痕深处那暴露在外的、黯淡无光的骨骼断面！

“呵…” 玉馨发出一声带着冰冷笑意的鼻音，俯身凑得更近，红唇几乎要贴到乔宇破碎的耳廓上，温软的嗓音此刻如同淬毒的蜜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灌入乔宇强行封闭的听觉： “装晕是吧？” “行啊，跟本座玩这套？” “那你最好一直‘晕’下去…不然…”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咬牙切齿，带着一种被放鸽子的巨大怨念和匪夷所思的探究： “你给老娘老实交代！你昨天元神里那股子‘荡漾劲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座感应得清清楚楚！就是在这片鸟不拉屎的破林子深处！” 玉馨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乔宇布满裂痕、血污的身体上扫视，重点在腰腹以下区域停留了片刻，眼神变得极度危险和…嫌弃： “你不会…真在这里饥不择食…”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说出那个词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和这里的狮子老虎…搞上了吧？！！！！！” “天呐！！！乔安你还是不是人啊？！不对，你现在确实不是人！是渣渣！是禽兽不如！！” 玉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炸毛了，那只刮着乔宇骨头的手都气得发抖： “你这样不自爱！不洁身自好！让本座以后…怎么对你献身啊？！本座堂堂九天玄女，瑶池第一仙葩！难道要排在一头臭烘烘的母狮子或者母老虎后面吗？！东皇陛下会笑死我的！整个天庭都会笑掉大牙的！！！！”

“噗——！” 装晕的乔宇，残破的躯体猛地一震！一口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内脏碎末的暗金血沫，终于控制不住地从布满裂痕的嘴角呛喷了出来！如同绝望的控诉。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地转动着。羞愤欲死！悲愤欲绝！这女人…简直比蛛巢的终极兵器更可怕！每一句话都是灵魂暴击！

玉馨被喷了一身暗金血点，昂贵的定制猎装瞬间染上污迹。她先是一愣，随即看着乔宇那控制不住颤抖的眼皮和嘴角残留的血沫，绝美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般的冷笑，眼神却更加冰冷： “呵，醒了？还是…装不下去了？就知道你小子贼心不死还想蒙骗本座！” 她嫌弃地用指尖抹去脸颊溅到的温热血迹，那缕温润的白玉造化灵力再次亮起，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霸道，狠狠摁进乔宇的胸膛裂痕： “说！到底怎么回事！那只‘野兽’是谁？公的母的？长什么样？味道怎么样？持续了多久？有没有留下什么…孽种？！”

“嗡——！！！” 就在玉馨的“审问”步步紧逼，乔宇残破的意识在羞愤欲死和求生不得之间反复横跳、恨不得立刻自爆庐舍以证清白之时—— 异变陡生！

整个空间剧烈震荡起来！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一道比先前渊兽湮灭更加深沉、更加绝望的恐怖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自地底深渊升腾而起！瞬间撕裂了玉馨布下的幽蓝稳定力场！

两人脚下的巨大焦坑边缘，空间如同脆弱的镜子般寸寸碎裂！一个直径仅有数米、却散发着令玉馨都骤然色变的恐怖吸扯力的绝对黑暗奇点，骤然生成！奇点中心，并非吞噬万物的黑洞，而是一片不断向内坍缩、散发着终极死寂的…虚无！

这是蛛巢最后的底牌！以牺牲蜂巢胃囊核心区域十分之一质量为代价，强行引爆的空间坍缩炸弹——“渊灭奇点”！目标并非杀死，而是放逐！将目标连同其周围空间，彻底放逐到永恒的时空乱流深处！

“空间归墟？！蛛巢的疯子！” 玉馨的尖叫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她胸前玄鸟徽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试图再次张开更大的稳定力场！

迟了！ 那恐怖的渊灭奇点爆发得太快！吸扯力瞬间攀至顶点！破碎的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刀刃般疯狂切割！乔宇本就濒临破碎的残躯在这股力量拉扯下，发出最后的哀鸣！玉馨布下的白玉造化灵力如同风中残烛！她的身体也瞬间被无形的巨力拖拽着滑向那黑暗的奇点！

“混蛋！” 玉馨怒骂一声，再也顾不得审问乔安那点“风流韵事”。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张开双臂，不顾狂暴的空间碎片切割，一把将乔宇那即将被奇点彻底撕裂的残破躯体死死抱在怀里！如同护住一件即将破碎的珍宝！

温暖与冰冷、生机与死灭在这一刻紧紧相贴。

“抱紧我！乔安！敢松手你就死定了！” 玉馨的尖叫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玄鸟徽章的光芒与她那温润的白玉造化灵力疯狂爆发，试图对抗那终极的放逐之力！

“嗡——！！！” 渊灭奇点爆发的黑暗光芒彻底吞噬了抱在一起的两人！原地只留下一片更加巨大、边缘流淌着绝对虚无的死寂空间裂痕！连同那架悬停在空中的漆黑玄鸟战机，也被波及的空间碎片撕扯掉了一侧旋翼，冒着黑烟打着旋儿坠向远处的密林！

二、乱流烬羽·残躯共暖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绝对的冰冷。

这里是时空的坟场，规则的荒漠。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流动的实感。狂暴无序的空间碎片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刮刀，永无止境地切割着闯入者的一切存在。

一片相对稳定（仅仅是相对）的时空碎片上，两具躯体紧紧相拥。

玉馨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绝大部分空间碎片最初的冲击。她那件价值不菲的定制猎装早已化为褴褛的布条，隐约可见内里流转着玄奥符文的贴身软甲，此刻也已黯淡无光，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她的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玄鸟徽章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她胸前勉强撑开一个不足两米的微弱光罩，抵挡着周围永不停歇的、足以湮灭星辰的时空乱流。

她的双臂，如同最坚固的枷锁，死死箍着怀中的人。

乔宇（乔安）的状况更糟。渊灭奇点的吸扯和时空乱流的第一波冲击，几乎彻底撕碎了他最后勉强粘合的本源。此刻的他，如同一个被孩童粗暴缝合后又狠狠摔碎的布娃娃。体表的裂痕已不再是裂纹，而是狰狞的豁口！暗金色的血液近乎枯竭，裸露在外的骨骼和内脏碎片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唯有心口处，被玉馨紧紧护住的位置，还有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温润白玉光芒在艰难地流转，吊着他最后一缕真灵不散。

剧烈的痛苦如同亿万毒虫在啃噬灵魂，但他连发出呻吟的力气都已丧失。意识在绝对的冰冷与黑暗中沉浮，唯一的感知，是紧贴着自己的那具温软躯体在剧烈颤抖，以及耳边那微弱却急促的心跳——那是属于九天玄女转世身、他那位“经纪人”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乔宇残破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上浮，刺骨的冰冷和无处不在的撕裂感瞬间淹没了他。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一个虽然柔软却异常坚定的怀抱里。

“呜…” 一声痛苦的、无意识的呜咽从他布满血痂的喉间溢出。

“闭嘴！省点力气！” 玉馨冰冷的声音立刻在头顶响起，带着压抑的痛苦和无法掩饰的虚弱，“乱流里的时空噪音会湮灭神念！不想真变成白痴就老实点！”

她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让乔宇昏沉的意识清醒了一丝。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感知外界信息的破碎眼眸，向上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玉馨线条优美的下颌，此刻却紧绷着，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既有她的，也有乔宇的）。往下，是她纤细却异常紧绷的颈项，以及…敞开的、破烂猎装领口内，那件同样布满裂痕的玄奥软甲下，隐约可见的、剧烈起伏的白皙肌肤…以及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

乔宇的意识瞬间空白了一瞬。随即，剧烈的眩晕和羞耻感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他想移开视线，但重伤之下连转动眼球都异常艰难！那抹白皙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残存的意念！

“看什么看？！” 玉馨的感知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怀中人视线落点的不妥。即使在时空乱流的绝境，她那被冒犯的怒火依旧瞬间点燃，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羞恼： “都碎成这德性了还贼心不死？！看来昨天和‘野兽’的野合让你食髓知味了是吧？！” “等出去！本座一定把你那点‘荡漾’的根源切下来泡酒喂狗！” 她一边恶狠狠地咒骂，一边却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乔宇冰冷的残躯，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不断流失生机的躯壳。胸前玄鸟徽章的光芒随着她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明灭不定，抵御乱流的护罩也随之晃动，引来几道更强烈的空间碎片切割，在她裸露的肩背上划出新的血痕。

“呃…” 玉馨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猛地一颤，箍住乔宇的手臂却更紧了三分。

剧烈的疼痛让乔宇的意识再次清醒了不少。他清晰地感知到抱着自己的娇躯在冰冷地颤抖，那细微的痛哼如同针扎在他残存的意识上。羞愤被一种更沉重的、混杂着愧疚与茫然的无措感取代。

“…对…不…” 他喉头滚动着，挤出生涩嘶哑的音节。

“闭嘴！” 玉馨的声音带着鼻音，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谁稀罕你的对不起？留着你的狗命还我的违约金！还有…赔偿本座的精神损失费、服装费、医疗费、误工费…还有…心灵创伤费！你居然敢在心里想别的‘野兽’！还是在这种鬼地方！”

她的控诉劈头盖脸，蛮不讲理，却在冰冷的绝望乱流中，透着一股令人心头发酸的鲜活与执拗。

就在这时！ “嗡…嗤啦——！” 一道比之前任何碎片都庞大、边缘闪烁着灰暗湮灭光芒的巨型时空碎片，如同断头台的铡刀，无声无息地撕裂了本就岌岌可危的玄鸟护罩边缘！

致命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两人！

“该死！” 玉馨脸色剧变！玄鸟徽章的光芒拼命爆发，试图偏移那碎片的轨迹！但碎片蕴含的湮灭力量远超她的极限！强行格挡，护罩必破！两人瞬间就会被乱流撕碎！

眼看着那毁灭的碎片就要当头斩落！

电光火石之间！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混沌源炁，猛地从乔宇那本该彻底枯竭的残躯深处爆发出来！并非攻击，而是…牵引！

乔宇那双黯淡破碎的眼眸深处，一点微弱到极致的星光骤然点亮！那是他燃烧庐舍本源后，强行从混沌意志碎片中剥离出的、最后一丝属于“乔安”的纯粹意念——守护！

伴随着意念的爆发，他残破不堪的左手，不知从何处涌出了最后一丝力气，竟猛地挣脱了玉馨的怀抱，反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布满豁口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狠狠撞向玉馨！试图用自己的后背，去硬撼那道致命的时空碎片！

“乔安！！！” 玉馨的尖叫撕心裂肺！她完全没有料到乔宇在油尽灯枯之际还能爆发出如此力量！更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她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噗嗤——！！！” 令人牙酸的切割碎裂声响起！

巨大的时空碎片狠狠斩在乔宇挡在玉馨身前的后背上！本就布满豁口的残躯如同朽木般被瞬间贯穿！暗金色的骨骼碎屑和内脏碎片喷洒而出！甚至有几滴温热的血液溅在了玉馨惊骇欲绝的脸上！

“呃啊——！” 乔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扣住玉馨手腕的手指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垂下。眼中的那点微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几下，骤然熄灭！最后一丝属于“乔安”的意念波动，也彻底沉寂下去。

他残破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前栽倒，重重压在玉馨的怀里。

时空碎片湮灭的余波依旧在肆虐，切割着玉馨撑开的护罩，发出令人心悸的撕裂声。

玉馨僵在原地。 那张沾染着乔宇暗金血液的明艳脸庞上，所有的怒火、嗔怨、蛮横、算计…在刹那间彻底凝固、碎裂。 她呆呆地看着怀里那具彻底失去所有生息、如同被肢解过的破布娃娃般的躯体。温热的、带着奇异能量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软甲和破烂的猎装，粘稠而冰冷。

“…乔…安…？” 她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只有周围时空乱流永恒的、死寂的嘶鸣。

冰冷的绝望，如同最深沉的渊灭奇点，猛地攥紧了九天玄女的心脏。 她缓缓低头，看着怀中那张布满裂痕和血污、再无一丝生气的脸。那双曾燃烧着焚世怒火、也曾因她的虎狼之词而窘迫羞愤、最后因守护而点亮星光的破碎眼眸…此刻空洞地睁着，倒映着乱流中永恒的黑暗。

玉馨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乱流。一种远超肉身痛苦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空洞和冰冷悔恨，瞬间将她淹没。她想起了自己刚才那些刻薄的恶语，那些关于“狮子老虎”的荒谬调侃…每一个字，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狠狠剜着她的心！

她猛地收紧了双臂，将乔宇冰冷破碎的残躯死死勒进自己温热的怀里，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生机都渡过去。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束缚，狠狠砸落在乔宇冰冷破碎的脸颊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混浊的水花。

“不…准…死…” 她冰冷的声音在时空乱流中断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僵的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执拗： “本座…还没献身…还没…讨债…” “契约…没完成…东皇陛下…会…” 她的声音哽咽了，抱着乔宇的手臂勒得死紧。胸前玄鸟徽章的光芒因她剧烈波动的情绪而明灭不定，如同她此刻濒临崩溃的心绪。 “你给我…活过来…” “活过来…让本座…好好审问…那只‘野兽’…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