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涌苍茫 第90章 汪鹏程管陈亮叫“莫斯科”

第九十章

汪鹏程管陈亮叫“莫斯科”，这光荣称号可不是白来的，源头得追溯到一九九五年三月那个令人“望穿秋水”的夜晚。

话说汪鹏程和赵小华新婚燕尔，决定请当年（八八年）一起在江南大学“同窗共苦”的铁哥们儿——陈亮、饶京民、何明光——来审计局宿舍五楼的“寒舍”搓一顿。提前一天通知，时间就定在第二天晚上六点。可惜何明光出差在外，只有陈亮和饶京民能来。鉴于陈亮同志那“闻名遐迩”的“时间观念”，汪鹏程在电话里特意多叮咛了一句：“喂，陈亮！六点！准时！别迟到啊！” 电话那头，陈亮拍着胸脯，声音洪亮：“放心！六点整，保证像导弹一样精准抵达！”

第二天，饶京民同志发扬了“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优良传统，早早到场。汪鹏程和他一边侃大山，一边在厨房挥汗如雨，有了饶京民打下手，效率奇高，六点整，六菜一汤准时飘香上桌。

六点半，主角陈亮杳无音信。汪鹏程化身“望夫石（友石？）”，趴在五楼窗台向下张望，耳朵竖得像雷达，愣是没捕捉到那熟悉的摩托车轰鸣。

七点，天色早已黑透半小时，桌上的菜也凉透了心。汪鹏程肚子里的馋虫开始造反，他无奈地对饶京民说：“要不…咱先开动？” 饶京民同志展现了惊人的耐心：“再等等，万一他就在楼下找车位呢？”（内心oS：可能吗？）

七点半，陈亮的影子都没见着。“再等等！”饶京民的耐心值简直深不可测。汪鹏程脖子伸得比晾衣杆还长，眼睛望得发酸发涩，楼下依旧静悄悄。

从夕阳西下等到月上中天，从饥肠辘辘等到前胸贴后背。十点半！楼道里终于响起了那姗姗来迟、却又无比轻快的脚步声。陈亮闪亮登场，一脸惊喜：“哟！菜就烧好了？效率挺高啊！” 汪鹏程和赵小华看着这位气定神闲的主儿，气得只剩下“哭笑不得.”的表情包。

没过几天，经典重现。汪鹏程和好友李飞民以及自己的高中同桌张冬约陈亮“打包牌”（扑克牌游戏），时间：晚上六点半。结果三位牌友眼巴巴干坐三小时，茶水续了又续，耐心磨了又磨。九点半，陈大爷才优哉游哉地晃进来，仿佛刚散了个步：“哦！你们仨都到了？快洗牌洗牌，开战开战！” 那语气，活像他才是等得不耐烦的那个。

李飞民当场暴走，把扑克牌往桌上一摔，怒喝：“打个屁！” 摔门而出，回家找枕头泄愤去了。留下陈亮一脸懵圈，仿佛在问：“发生甚么事了？”

汪鹏程目睹此情此景，指着这位好兄弟，一声长叹，金句脱口而出：“你个死又不死的，怎么这么磨叽！你真是…‘莫斯科’（磨死磕）啊！” 从此，这位玉树临风的大帅哥陈亮，就光荣地背负上了“莫斯科”的外号，名震朋友圈。

陈亮同志在粮油工业公司企管办上班。听着挺唬人，实际上公司就管两家独立核算的米厂，基本没啥“工业”可管。除了财务科、人事科还有点活干，其他科室都闲得能孵出鸟来。企管办？那更是“门墩上的麻雀——嘴闲爪也闲”的最佳写照。

陈亮脑瓜子活络，看着青都歌舞厅天天人山人海，钞票哗哗流，觉得商机无限。有一天，他脑子一热，居然把歌舞厅二楼的投影厅给租下来了！兄弟开的场子，那必须VIp待遇啊！不仅免票，还得坐贵宾席！多年没正经看过电影的汪鹏程，自然成了“莫斯科影院”的常驻嘉宾。

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条铁律很快显灵。陈亮深知汪鹏程那一手美术字和板报绝活，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天，他抱着一大摞（足足二十张！）大白纸和一桶彩色颜料，风风火火杀到审计局五楼：

“久闻兄弟才高八斗！江湖救急！帮我写几张海报！明天重磅上映《大红灯笼高高挂》！”

享受着“贵宾席”的汪鹏程，被陈亮这顶高帽一戴，顿时有点飘飘然。他撸起袖子，洋洋洒洒，“唰唰唰”笔走龙蛇，一口气写完。为了充分展示才情（也为了吸引眼球），他特意在海报上加了一行醒目的宣传语：“四房妻妾，一盏红灯，你想看吗？” 暧昧中带着点小勾引，效果拔群！

陈亮拍案叫绝：“绝了兄弟！” 趁着月黑风高（其实是方便贴小广告），汪鹏程坐上陈亮的“二轮战车”，两人化身“午夜涂鸦侠”，仅用一小时就把县城东南西北的显眼墙面“攻占”完毕。

第二天晚上，投影厅直接爆满！陈亮乐得合不拢嘴，不得不加场放映。

初尝甜头的陈亮同志从此在“压榨兄弟劳动力”的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晚上十一点，他雷打不动地抱着一捆（数量与日俱增：三十张、四十张、五十张……）白纸，准时出现在审计局五楼敲门。这还不算完，这位“夜猫子”非要拉着汪鹏程一起去贴海报！从县城中心贴到城乡结合部，从电线杆贴到厂矿大门，业务范围疯狂扩张。

有一次，汪鹏程画海报画到午夜一点，累得灵魂出窍，像滩墨汁似的直接“洇”在一大堆半成品海报上，昏睡过去。赚得盆满钵满的陈亮同志，却连买包烟慰劳一下好兄弟的念头都没有（吝啬鬼属性暴露无遗），汪鹏程心里那个小火苗啊，蹭蹭往上冒。

凌晨两点，汪鹏程幽幽转醒，发现陈亮正坐在旁边，笑嘻嘻地盯着自己，脸上毫无愧疚，反而精神奕奕。更离谱的是，这位陈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早餐：“兄弟，醒醒神儿！咱得赶紧去贴啊！今天这六十张海报任务艰巨！明天的《九品芝麻官》绝对更火爆，票钱在向我们招手呢！”

汪鹏程看着眼前这位“莫斯科”，无奈地摇摇头，内心哀嚎：“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 可谁叫这是自己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好兄弟呢？强忍着能把人吞噬的困意，汪鹏程还是认命地爬了起来，继续“午夜涂鸦侠”的征途。

坐在摩托车的后座，汪鹏程困得脑袋像啄木鸟般点个不停，好几次差点表演“自由落体”，只好死死抱住陈亮的腰。陈亮还嫌弃上了：“喂喂，老兄，抱这么紧干嘛？我又不是你媳妇赵小华！”

如此这般，折腾了整整半年，汪鹏程感觉自己的艺术细胞和体力值都快被榨干了。终于有一天，陈亮两眼放光，兴奋地冲过来：“兄弟！我发现了一个更来钱的买卖！明天我就去办停薪留职，南下海南，卖药去！”

汪鹏程一听，差点喜极而泣！苍天啊大地啊！是哪位神仙姐姐开了眼！他内心的小人疯狂呐喊：“莫斯科！你终于要走了！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是横跨太平洋，直奔美利坚！再也别回来折腾我了！我这半条命都搭给你那海报事业了！” 解脱的曙光，终于照进了审计局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