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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涌苍茫 第37章 筹建真正属于自己的厂

作者:用户50268071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12 23:05:14

第三十七章

初冬的温州,白天艳阳高照,晚上有点冷。

这几天,大水、老张师傅、小海天天在大水家算帐,小娟挺着肚子在边上默默地记录。

算什么呢?算新厂房的建设造价及新购置设备、搬迁预算。

大水的计划是先做一万平方标准厂房,再添置二十台数控机床,其中至少十台是进口数控机床。如果预算允许,大水决定再上软管车间。

通过这几年的摸爬滚打,大水发现,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全国各地似乎是大工地,到处在建设,到处在发展,伴随着挖掘机、装载机以及港口机械、农业机械的需求量增大,对液压硬管、管接头和软管的需求量也在增大。不能只停留在煤矿机械设备领域,还有更多拓展硬管软管和接头的需求空间。如果利用宏海厂现有的品牌声誉,早一点走在同行前列,就早一点获得市场先机。千万不能固步自封,更不能落伍,落伍的结局终将被市场淘汰甚至抛弃。

老张师傅对大水的分析表示认可。

可是,算来算去,把大水这些年积攒的140万,加上老张师傅愿意拿出30万(有8万准备向亲朋好友借),小海愿意拿出10万,也只有180万。如果按照大水的计划,这点钱实现计划还至少差600万!

算了三天,讨论了三天,最终形成一个保守稳妥的底限方案:设计费不省,请市里设计院做,标准和品位高一点;预留发展空间先做五千平方米标准厂房;添置十台数控机床(其中进口数控机床不少于两台)。这样算下来,土地购买、三通一平、厂房造价、设计勘察、设备购置一共需要260万。

还差80万!

还有这么大的缺口,怎么办?

“我爸爸妈妈那里估计能有两万?”小娟说。

大水望着妻子,摇摇头。“算了,师傅这几年就存了这么点钱,不要麻烦他人家!”

小娟一时没了主意。

众人沉默,老张师傅闷着头抽着烟,象在思考什么。

“大水哥,听说新成立了城市信用社,要不我们去贷点款?”小海突然站起来。

“哦?你哪里听说的?”大水有了兴趣。

“我前几天在市里和老乡吃饭,听一个办厂的老乡说的,他们城市信用社会对私营企业贷款,利率不算高,听说可以用厂房设备抵押,设备折扣率好象是60%。”小海好记性。

“这倒是一个办法,我们这几年添置的设备也有80来万,就算折扣率50%,可以贷40万。可惜我们没有厂房。”大水来劲了。

“那我们新厂房做好了也可以贷款啊!我刚才算了,我们新厂房做好造价有100万。”小娟也来了劲。

“嗨,好!好!如果能贷到款,就差40万了,对!还有一个办法,大水!这几年工人跟着你,也尝了甜头,是不是可以向他们借点,付利息,或者让点股份给他们?”不愧是温州人,经济思维敏捷,老张师傅突然出了个主意。

“唉呀,这也是好主意!如果让点股份,我和小娟让,师傅您和小海、秋明的不动!”大水兴奋地一拍大腿,“就这样办!明天,小海,我们俩去拜访城市信用社,师傅,您辛苦去工人们那摸摸底?”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谁说不是呢?

果然一切遂愿,城市信用社考察了宏海厂并做了一系列的资信调查和业绩评估,决定贷给宏海45万元,工人那边群情振奋,他们相信他们的程老板会有更大的发展!

筹到了款,那就挑个良辰吉日开工吧!

十二月二日的黎明,天幕尚未褪尽墨色,程大水便已立在工地上。冬日的风裹挟着细碎的冰粒子,吹在刚刚立起的厂区规划图展板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展板上,“温州市工业设计院”几个字在熹微晨光里隐隐可见。大水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拂去图面凝结的白霜,指尖沿着图纸上那些代表未来建筑的线条缓缓移动:办公区、生产区、生活区、员工餐厅、绿化带……他口中念念有词,仿佛眼前这冰冷的图板早已化作热火朝天的现实。

上午九点,北麓乡党委书记宋正义带领班子成员和乡工办、城建所等相关乡直单位领导来到宏海厂新厂建设工地。

大水指着规划图,向宋书记他们介绍新的宏海规划。“这是5000平米标准厂房,全部用来做硬管总成和管接头车间,预计三个月建好,5月份投产,我们除了做煤矿液压支架的管接头,还要做挖掘机装载机的接头,产量在现有基础上翻两番!明年,开工建设5000平米标准厂房,软管车间就上马!这是预留的两万平米标准厂房,准备做液压油箱、蓄能器壳体和液压过渡器壳体。宋书记,各位领导,咱们宏海,硬管、接头、软管,都得在煤矿机械和挖掘机、装载机这两块大饼上狠狠咬上几口……”他眼中跳跃着灼热的光,仿佛已穿透眼前这片荒芜,看见了宏海产品遍布全国矿场和工地的盛景。

宋正义站在他身侧,看着程大水因兴奋而发亮的侧脸,听着他描绘出的壮阔蓝图,不禁用力拍了拍程大水的肩膀:“好!大水!就是要有这股子闯劲儿!咱们北麓,就要多几个你这样敢想敢干的企业家!”

然而,宏图初展,荆棘已生。

开工的喧嚣锣鼓声似乎还在旷野回荡,几位须发花白的老农却已带着一脸愁容,沉默地挡在了挖掘机前。为首的老汉,枯瘦的手指指着图纸上规划的生产区域,声音嘶哑而沉重:“程老板,宋书记,这地……离我们村子的水井太近啊!”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安,“硬管厂,那些铁水、油污……万一渗下去,我们几辈子喝的水,可就毁了根了!”老汉身后的人群,一张张被风霜刻蚀的脸庞上,都写满了同样的担忧与恳求。一时之间,机器的轰鸣戛然而止,工地上只剩下呼啸的北风。

程大水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了。他快步走到人群前,并未急于辩解,而是弯下腰,仔细询问水井的具体位置和深度。他转身跑回临时搭建的工棚,一阵翻找,竟抱出一卷厚厚的图纸和几本专业书籍。他蹲在冰冷的泥地上,摊开图纸,指给老汉和乡亲们看:“老叔,您看这儿,这儿!”他的手指急切地点着图纸上几处特意标注的符号,“环保设备!污水处理池!防渗层!我程大水办厂,绝不是挣断子孙路的昧心钱!宏海的每一滴废水,都要经过处理,干干净净才能排!这防渗层,要做得比咱自家水缸底还厚实!”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疑虑的脸,声音恳切而洪亮:“我程大水今天把话撂这儿,厂子建起来,咱们村的水井,我程大水第一个喝!要是水质出半点问题,不用大家动手,我自己把这厂子拆了,填平!”

宋正义一直静静听着,此刻也走上前,声音沉稳而有力:“乡亲们,大水的话,我宋正义给他担保!咱们北麓要发展,要过好日子,离不开像宏海这样的厂子。但发展,绝不能以毁了咱们的根基为代价!环保这一关,党委政府和大水,一定给大家守得死死的!”

老汉听着,布满皱纹的手慢慢从挖掘机冰冷的履带上滑落下来。他看着程大水沾着泥点、却无比认真的脸,又看看宋正义眼中不容置疑的郑重,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弛下来,轻轻点了点头。人群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渐渐松动,化作几声低低的议论和叹息。挖掘机低沉有力的引擎声,终于重新在这片冻土上坚定地响起,掘开了宏海扎根的第一铲土。

开工仪式定在九点五十八举行。

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前那两挂沉甸甸、盘成巨大“8”字形的十万响鞭炮,红得刺眼,也红得让他心头滚烫。大水穿着妻子小娟早为他备好的那件簇新的藏青色中山装与书记宋正义、乡长马有明一同走向主席台,乡政府其他领导和老张师傅、小海站在第二排。台下,是宏海厂50多个工人、众乡邻,还有那些曾阻挠开工的老农。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工地入口处那幅巨大的厂区规划图上,主席台上侧,红绸布黄底字的“宏海液压元件厂开工仪式”几个大字在微光中熠熠生辉。

宋正义的声音透过简易喇叭,带着电流的嘶鸣,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工地上空:“……宏海,是咱们北麓自己的厂子!它的根,就扎在这片冻土里!今天破土动工,明天,这里将立起响当当的民营企业!我宋正义,代表乡党委政府,全力支持宏海液压设备厂!”掌声,如同骤然解冻的春潮,汹涌澎湃。

程大水站到话筒前,看着台下那一张张被寒风吹得通红却写满期待的脸庞,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他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只觉胸中翻腾着无数滚烫的话语,最终却只是高高举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三个字:“宏海——干!”

“干!”

“干!”

回应他的,是台下如雷的吼声,汇成一股震天动地的声浪,冲散了冬日的严寒。宋书记笑着,拿起托盘里裹着红绸的崭新剪刀,递了一把给程大水。两人相视点头,红绸在剪刀刃口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咔嚓!”

清脆的剪断声,仿佛是开启一个时代的钥匙。几乎是同时,台下负责点炮的青工,用颤抖的手点燃了长长的引信。嗤嗤的火花急速蹿升,猛地扑向那盘绕如山的鞭炮堆——

“噼里啪啦——!!!”

十万响鞭炮如同压抑已久的惊雷,骤然炸裂!震耳欲聋的巨响疯狂地撕扯着冰冷的空气,浓烈呛人的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滚滚白烟冲天而起,将冬日微弱的阳光都染成了激动的红黄色。红色的鞭炮碎屑像一场狂暴的、喜庆的暴风雪,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落在人们的头上、肩上,覆盖了冻硬的土地,也覆盖了那刚刚剪断的红绸。

就在这震耳欲聋、硝烟弥漫的狂潮中心,程大水被这巨大的声浪和喜庆的红色碎屑包围着,脸上洋溢着激动与自豪的红光。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像一枚投入激流的小石子,不顾一切地分开喧闹的人群,兴冲冲地冲上台来。是接生婆赵婶!她跑得头发散乱,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狂喜。

“大水!大水!”她的声音尖利地穿透震天的鞭炮声,“生了!小娟生了!带把儿的!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她一边喊着,一边激动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宣泄这巨大的喜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鞭炮声凝固了。大水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那工厂蓝图燃起的火焰瞬间被另一种更原始、更汹涌的狂喜所取代。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击中,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手中那把还残留着红绸丝线的剪刀,“当啷”一声掉落在脚下的木台上。他愣愣地看着赵婶那张在硝烟中时隐时现、激动得变形的脸,仿佛在努力理解这石破天惊的消息。

蓦地,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程大水的胸腔深处爆发出来!他猛地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震耳欲聋的天地,又像是要接住那漫天倾泻的、象征着新生与红火的碎屑。他仰天长啸,那啸声混着鞭炮的轰鸣,带着一种狂野的、穿透一切的力量,饱含着拓荒者的艰辛、创业者的期盼,更是一个初为人父的男人最本能的、山呼海啸般的喜悦!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旁边同样被这双喜临门惊得目瞪口呆的宋正义的手臂,手指因为极度激动而深深掐进对方的棉衣里:“宋书记!宋书记!听见没?我儿子!我有儿子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响亮,“就在这鞭炮声里!就在宏海开张的炮仗声里!”他语无伦次,巨大的幸福和一种冥冥之中难以言喻的宿命感,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他。

仪式结束,与宋书记和马乡长及其他乡领导作揖告别后,他快步跳下典礼台,几乎是滚落下来,厚厚的鞭炮碎屑像红色的雪一样被他溅起。他不管不顾,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乡卫生院的方向狂奔。崭新的中山装沾满了红纸屑和泥土,他浑然不觉,只是拼命地跑,朝着那新生啼哭的方向,朝着他生命里另一片亟待开垦的崭新疆域。

卫生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尽头产房的门虚掩着。大水像一阵狂风般卷到门口,猛地顿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他下意识地拍打掉身上簌簌掉落的红纸屑,又慌乱地抹了把脸,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这才颤抖着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温暖的灯光下,妻子小娟疲惫而安详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光辉。她怀里,一个小小的、裹在襁褓里的生命,正安静地熟睡着。婴儿的脸蛋红扑扑的,小嘴微微嚅动,仿佛还沉浸在某个甜蜜的梦境里。

大水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床边,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安宁。他慢慢地、慢慢地弯下高大的身躯,目光贪婪地、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儿子每一寸柔嫩的肌肤。他伸出手指,指尖带着工地上的寒气与硝烟的气息,却在触碰到婴儿温热脸颊的前一瞬,猛地缩了回来,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才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极轻极柔地碰了碰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

“娟……”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只剩下气音,抬起头,望向妻子,眼中翻涌着千言万语。

小娟虚弱地笑了笑,眼中含着泪光,轻轻点了点头:“大水,看看咱儿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工友们压抑不住兴奋的低声议论。是工地上的人跟着程大水跑来了,他们挤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张张被寒风吹得粗糙、此刻却洋溢着朴实喜悦的脸孔,带着好奇与祝福望向里面这小小的、温暖的世界。

程大水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他转过身,面向门口那些熟悉的面孔,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写满关切和期待的脸。窗外,宏海工地那边,十万响鞭炮最后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旷的田野间隐隐回荡,如同远去的鼓点。他低头,再次凝视着襁褓中那张安详纯净的小脸,一个名字如同破土的春芽,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生机,骤然冲上心头。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门口的人群,仿佛穿透了卫生院的墙壁,落在那片五十亩刚刚破冻、承载着宏海梦想的土地上。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宏开!就叫程宏开!”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寂静。随即,不知是谁带的头,轻轻的、充满敬意的掌声在门口响了起来,如同细密的春雨,温柔地洒落。小娟看着丈夫,又看看怀里的儿子,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无比满足的笑容。

大水俯下身,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他伸出那双开山劈石、沾过冻土与油污的大手,无比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将襁褓中的儿子——程宏开,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婴儿小小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他感受着那微弱而坚定的心跳透过襁褓传来,如同宏海工地那破冻第一铲的回响,微弱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他抱着儿子,走到窗边。窗外,是温州十二月铅灰色的天空,寒风依旧凛冽。然而,在目光所及的远方,那片属于宏海的冻土之上,似乎已有一缕看不见的暖流在悄然涌动,无声地瓦解着坚硬的土地。大水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程宏开稚嫩的脸颊,留下一个父亲最深的印记。

宏图初展,新芽破冻,路还很长。但此刻,这怀抱里沉甸甸的生命,这远方土地上刚刚燃起的星火,都让他清晰地听见,一个时代不可阻挡的破冰之声,正从脚下这片沉默的大地深处,隆隆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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