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流转,跨越重洋,来到一片静谧深远的东方天地——位于中国偏向南方的,某处隐于山水之间的高家老宅。
午后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铺着宣纸的书案和袅袅升起清烟的香炉上。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木料、墨香与淡淡茶烟混合的沉静气息。
两位期颐之年的老人正相对坐于一张厚重的花梨木棋枰前。
枰上纵横十九道,黑白双子错落,仿佛正在演绎一场无声的沙场博弈。
执白者,正是高奕枫与林郁的师父——吴龙瀚。
他已年逾百岁,却依旧精神矍铄。一身素白的长衫纤尘不染,银白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长须垂胸,面色红润,眼眸开阖间精光内蕴,周身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清气,宛如从古画中走出的谪仙人物。
执黑者,则是高奕枫的太爷爷——高佑权。
这位历经了抗日烽火与抗美援朝冰霜的铁血老兵,虽已一百一十七岁高龄,腰板依旧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曲的苍松。
岁月在他脸上刻满了深深的沟壑,每一道都仿佛诉说着一段峥嵘往事。
他的眼神虽然不再如年轻时那般锐利逼人,却沉淀着洞悉世事的沧桑与平静,唯有偶尔闪过的精光,能让人窥见其昔年的无双锋芒。
而他的腿脚,虽因旧伤而略显不便,但执棋的手指却依旧稳定而有力,一点也看不出这已经是一个一百一十七岁的老人。
吴龙瀚指尖拈起一枚温润的白子,却并未立刻落下,而是抬眼看了看对面自己差了不少岁的的老朋友,嘴角含着一和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清越如磬。
“佑权老哥,你这身板,可比我这徒有虚表的老道硬朗多了。看你往这一坐,依旧是虎踞龙盘,杀气内敛啊。”
高佑权哈哈一笑,声若洪钟,震得窗棂似乎都有些微微作响。
“少来这套!你这老牛鼻子,白衣白发一身白,整得仙风道骨,走出去谁不以为你是陆地神仙?我这把老骨头,可比不了你这份卖相啊。”
他虽是玩笑,但看着吴龙瀚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仪态,眼中还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吴龙瀚闻言,却是轻轻摇头,笑容里带着看透世情的淡然。
“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仙人?褪去这身皮囊,你我皆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老朽罢了,活得再久,也终究逃不过那黄土一抔。”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瞟向不远处,那里有一个古朴的黄花梨衣架。
衣架上,整整齐齐地挂着一套早已褪色、甚至边缘有些磨损的旧军装。
那抹沧桑的黄色,与这间雅致书房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
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是军装本身,而是胸前那一片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左胸区域、如同铠甲般沉重的各式勋章。
纪念章、奖章、功勋章……有的因为年代久远而光泽黯淡,有的却依旧闪烁着凛然的荣光。
它们无声地排列着,仿佛一支沉默的军队,守护着主人曾经的辉煌与牺牲。
每一枚勋章的背后,无疑都代表着一段血与火的记忆,一场生死边缘的徘徊。
吴龙瀚的目光在那片“勋章铠甲”上停留了片刻,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由衷的叹服:
“唉,与你这一身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丰功伟业相比,我这山野老道这点微末的道行,又算得了什么?这才是真正的‘重器’,护国佑民之重器。正和老哥你的名字一样,佑国之大权,亦是佑民啊。”
高佑权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伙计,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充斥着豁达。
“陈年旧事罢了,提它作什么呢,反正都已经隐姓埋名了。各人有各人的路,你这当代天师府资历最老、位格最高的老天师,一声号令,玄门震动,论起在这一个层面的影响力,我可比不上你。”
他话锋一转,带着调侃,“再说了,这棋盘上见真章,你这老道可不曾让过我半分啊。”
说笑间,一枚黑子“啪”地落在星位,攻势凌厉无比。
两位老人相视一笑,不再互相吹捧,心思重新回到棋局上。落子声清脆,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然而,几手交换之后,高佑权忽然开口,看似随意地问道。
“说起来,我家奕枫那小子和你那小徒弟小林,他们俩跑去日本也有些时日了吧。你这当师父的,就真这么放心?一点也不担心他们?”
吴龙瀚正准备落子的手微微一顿,轻轻叹了口气,又将那枚白子握回掌心。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窗户,望向了遥远的东方,清隽的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情绪。
“担心?”他缓缓摇头,“奕枫和林郁这俩孩子,可都是是万中无一的璞玉,天赋、心性也是同辈人中当之无愧的顶点,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们终究太年轻了……年少成名,力量来得太快太猛,却未曾真正经历过世事的磨砺与人心的淬炼。如果缺乏那份沉淀,假以时日,便是他们最大的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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