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拉市郊私人疗养院的地下二层,与顶层重症监护病房的洁净明亮截然相反。
这里空气湿冷凝滞,弥漫着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陈年灰尘和混凝土的气息。
走廊幽深,仅有几盏功率低下的应急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在斑驳的墙壁上拉扯出扭曲的阴影。
最里侧一间经过特殊加固的密室,厚重的铁门紧闭,门口站着两名神情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黑衣保镖,他们是凌霄直属的“暗卫”,气息内敛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密室内,四壁空空,只有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金属椅,和头顶一盏刺眼的白炽灯,将光线无情地倾泻在椅子上那个蜷缩的人影身上。
唐啸天双手被特制铐在椅背后,原本熨帖的绸缎睡袍沾满污渍,皱巴巴地裹在他干瘦的身体上,花白的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擦伤和淤青,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他低着头,仿佛昏死过去,但偶尔从乱发缝隙中射出的目光,却像毒蛇的信子,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手腕不自然的弯曲角度显示着冷月那精准一击留下的印记。
地下室的阴冷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更多的,是源自内心无法遏制的、对失败和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的恐惧与愤怒。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厚重的铁门被从外面推开。
凌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如同实质般的、混合着血腥气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洗去了风尘,下巴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但眼底那抹沉淀的血色和深不见底的冰冷,却比之前更加骇人。
他一步步走进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在寂静的密室里回荡,每一下都敲打在唐啸天紧绷的神经上。
凌霄在唐啸天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没有说话。
那种沉默的注视,比任何咆哮和拷问都更具压迫感。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唐啸天逐渐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凌霄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骨髓:“唐老,别来无恙。”
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滔天的杀意。
唐啸天猛地抬起头,乱发下的眼睛死死盯住凌霄,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般的声音,带着嘲讽和绝望:“凌霄……成王败寇……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痛快?”凌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毫无温度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刀,缓缓蹲下身,与唐啸天平视,“你想害死冷月的时候,想过给她一个痛快吗?
你想毁掉‘灵犀’,毁掉我凌峰根基的时候,想过后果吗?”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千钧的重量。
唐啸天瞳孔一缩,脸上肌肉抽搐,色厉内荏地吼道:“那是你逼我的!
凌峰集团本来就不该是你一个人的!我唐啸天为你老子打江山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凭什么现在你高高在上,我就得摇尾乞怜?!”
“所以,你就勾结‘黑水蛇’,一次次下黑手,甚至不惜引狼入室,想把整个集团拖下水?”
凌霄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背叛的痛楚,“董事会那位陈老,也是你多年的‘老朋友’了吧?
你们谋划了多久?嗯?”
唐啸天脸色骤变,眼神闪烁,强自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霄,没有证据,你别血口喷人!”
“证据?”凌霄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密室里显得格外阴森。
他慢慢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造型奇特的金属U盘,“认识这个吗?
从你曼拉市安全屋的暗格里找到的。里面除了你转移集团资产的记录,还有几段……很有趣的录音。
需要我放给陈老听听吗?”
唐啸天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彻底的绝望。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
凌霄俯视着他,如同看着一只濒死的蝼蚁,“从你第一次对冷月下手开始,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我现在不杀你,不是不敢,而是你还有用。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把你背后还有谁,对‘灵犀’项目知道多少,还有哪些我们不知道的暗桩,一五一十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舒服点,也可以考虑……给你那个在海外读书的宝贝孙子,留一条生路。
“畜生!你敢动我孙子!!”
唐啸天如同被踩到尾巴的毒蛇,猛地挣扎起来,手铐在金属椅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目眦欲裂地瞪着凌霄,眼中是刻骨的怨毒。
凌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癫狂的模样,眼神没有一丝波动:“选择权在你。是拉着你唐家断子绝孙,还是给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给你孙子留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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