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暴雨如注,夜黑如墨。为救病危的母亲,我迷失在危机四伏的深山。一道撕裂苍穹的惊雷,劈开了古老的巨树,也劈开了通往地狱的门户——在那幽邃的裂口深处,我瞥见了一对冰冷如幽冥之火的巨大金瞳!那是盘踞千年的“山守”,是这片大地的活祖宗。侥幸逃脱的我,却将这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化作了救母心切下无法抑制的贪婪。
正文
暴雨如倾盆般泼下,抽打在我脸上,生疼如刀割。我紧紧护住怀里揣着的小小药包,那可是娘亲的命根子。山路在雨水冲刷下变得泥泞不堪,犹如一条滑溜的巨蛇,不断将我推向不可知的深渊。黑暗如同一块巨大的墨色绒布,沉甸甸地压下来,包裹住一切光亮,唯有惨白的闪电偶尔撕裂这浓稠的墨色,瞬间照亮前方狰狞扭曲的树影,旋即又让黑暗更彻底地吞噬一切。我彻底迷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漆黑雨幕里。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绝望吞噬之时,一道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劈开整个世界的惨白闪电骤然亮起,紧随其后炸开的惊雷震得脚下大地都簌簌发抖。借着这地狱般的光亮,我惊恐地瞥见,前方不远处,一棵两人合抱粗的、不知已在此伫立了多少个世纪的古树,竟被这无匹的雷火从正中生生劈开!焦黑的巨大裂口触目惊心,如同大地上狰狞的伤口。
更令我魂飞魄散的是,在那裂口深处,借着残余的电光,我赫然看到了一条幽邃的通道——这绝非天然形成!通道边缘的泥土和岩石,竟闪烁着一种奇异而冰冷的微光,绝非泥土该有的色泽。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腥风,裹挟着难以言喻的湿冷寒气,猛地从那洞口深处扑面卷来,瞬间灌满我的口鼻。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在那深不可测的黑暗甬道尽头,我分明看到了一对灯笼大小、闪烁着纯粹而冰冷金光的巨大眼瞳!它们毫无温度地悬在那里,如同冥府深处悄然睁开的眼睛,冷冷地凝视着洞外这个渺小如蝼蚁的我。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我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极致的恐惧。我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猛地转身,连滚带爬地逃离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洞口。冰冷的雨水混着温热的泪水在我脸上纵横流淌,背后那被巨物碾过泥泞山路的沉重声响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心脏上。我几乎是滚下山坡,一头撞进山脚猎户老张头的院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打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柴门。
老张头把我拖进屋里,往火塘边一撂。我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牙齿磕碰作响,语无伦次地讲述着那劈开的古树、那发光的通道、还有那对灯笼般冰冷巨大的金色眼睛。老张头听完,布满皱纹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异常凝重,沉默地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过了许久,他才用沙哑的声音缓缓道:“娃子…你撞见‘它’了。”
“那是‘山守’,” 他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恐惧,“盘在这片大山地脉上的祖宗,活了不知几千年,轻易不露真容……它守着山里的东西,不能碰,也碰不得啊!”
“那……那它守着啥?” 我喉咙干涩,声音嘶哑。
老张头只是深深地、缓缓地摇了摇头,火光在他眼中明明灭灭,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沉入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那叹息带着山岳般不可撼动的禁忌意味,压得我胸口发闷,再也问不出半个字。
我揣着从镇上抓来的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推开那扇熟悉的、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苦涩的药味立刻扑面而来,几乎凝滞在屋内潮湿的空气里。娘躺在土炕上,被厚厚的破旧棉絮裹着,瘦得只剩下嶙峋的骨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艰难的嘶嘶声,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她费力地睁开浑浊的眼,看到我,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笑意,随即又被一阵剧烈的呛咳打断,咳得整个瘦小的身体都在单薄的被褥下痛苦地弓起、颤抖。
“娘!” 我扑到炕边,心如刀绞,手忙脚乱地想去给她顺气,却又怕自己粗糙的手碰疼了她。我掏出怀里焐得温热的药包,声音哽咽:“药……药抓回来了,娘,吃了就能好!一定能好!”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散发着苦涩气味的汤药,一碗接一碗地灌下去,却如同泥牛入海,娘亲那微弱的气息非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像风中残烛,一日弱过一日。她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眼窝里仿佛只剩下两团挥之不去的浓重阴影。看着她一点点被病痛抽干生命,我心底那个被老张头的叹息强行压下的念头,如同沾了毒液的藤蔓,在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滋长,缠绕勒紧了我的心脏——那巨蛇!那身披奇异光芒的鳞片!老张头说山守盘踞在地脉上……那它的鳞片,是否也浸染了山川大地最本源的生命力?是否……能救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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