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村里每十年要选个女孩活埋进枯井,祭拜井娘保丰收。
>我被选中时,父亲跪地磕头,母亲哭晕在地。
>井下没有井娘,只有个被活埋了百年的姑娘。
>她说自己是第一个祭品,村里人骗大家井娘吃人,实际是怕她索命。
>“他们用活人压着我,不让我爬出去。”
>井娘借我身体爬出井口,村民欢呼着“祭典成功”。
>她微笑着走向村长:“现在,该你们当祭品了。”
正文
他们把我往井里填埋时,那带着腐烂草根腥味的湿泥,一股脑涌进我的口鼻,堵得我连一丝呜咽都挤不出来。眼睛早已被黄土迷住,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永恒的漆黑。身体被死死塞在一口狭小的薄皮棺材里,粗糙的木茬刺着脊背,每一次徒劳的扭动,都只是让那棺材的四壁更紧地向我勒来,像要活活榨干我肺里最后一点空气。
这是祭井娘。
十年一次,轮到我们村。而这一次,轮到了我,穗儿。
十天前,村里那口早已干涸、只剩幽深黑洞的老井边,聚集了所有人。空气里弥漫着香烛燃烧后的焦糊味和一种压抑的、近乎凝固的沉默。村长的脸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沟壑纵横,他枯瘦的手从一只陈旧的陶罐里颤巍巍地摸出一块木牌。人群的呼吸骤然停滞,几百双眼睛死死盯住那块翻过来的小木片。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穗”字。
那一瞬间,我觉得脚下坚硬的土地瞬间变成了流沙,整个人直直地往下陷落。父亲,那个沉默得像块石头、脊背被岁月压得有些佝偻的男人,在我身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不似人声的呜咽。他猛地扑倒在地,额头疯狂地撞击着冰冷的泥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嘴里是破碎的、含混不清的哀求:“求求…求求…放过我囡囡…用我…用我这条老命换…” 血很快染红了他额前的一小片黄土。母亲没有声音,她只是直挺挺地站着,眼睛瞪得极大,里面空无一物,然后像一截被砍断的木头,悄无声息地、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这十天,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我被锁在祠堂后面那间专门用来“净身”的小黑屋里。门上挂着巨大的铁锁,窗外是日夜轮换看守的后生。父亲再也没出现过,只偶尔在深夜,能听到墙外压抑到极点的、野兽般的呜咽,还有指甲徒劳刮擦墙壁的“沙沙”声。母亲被抬回去后就一直浑浑噩噩,送进来的饭食,大半都原封不动。看守我的二柱,是我小时候一起下河摸过鱼的伙伴,他隔着门缝塞进来一个硬邦邦的糠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穗儿姐…吃…吃点吧…” 我摸到那饼子上,有点湿,不知道是他的汗,还是别的什么。我没哭,只是把那带着一点咸涩湿意的饼子,一点点掰碎了,塞进嘴里,干涩地咽下去。我得活着,哪怕多活一天,一个时辰。我死死盯着那扇唯一的小窗透进来的、越来越黯淡的天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刻下几道弯月般的血痕,仿佛要把这无边的恐惧和恨意都刻进骨头里去。
祭典的日子到了。唢呐吹的是喜庆的调子,锣鼓敲得震天响,村民穿着他们最好的衣裳,脸上却像戴了僵硬的面具,眼神躲闪。我被从黑屋里拖出来,洗净了脸,换上了一身粗布做的大红“嫁衣”。那红色刺得我眼睛生疼。手脚被粗粝的麻绳捆得死死的。几个壮实的后生抬着我,走向那口如同巨兽之口的老井。井边早已搭起了架子,上面悬着那口薄皮棺材。棺材盖开着,黑洞洞的,像在无声地嘲笑。
我被塞了进去。棺材板“砰”地一声盖下,隔绝了外面虚假的喧闹,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狭小。紧接着,是绳索摩擦井沿的“吱嘎”声,身体猛地一沉——棺材被吊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向那深不见底的井口落下去。失重感攫住了我,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是漫长的、缓慢的下坠。井壁特有的、混合着水腥、苔藓和泥土**的气味越来越浓。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也许是弹指,“咚”的一声闷响,棺材底重重砸在井底坚硬的泥地上,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短暂的死寂后,头顶传来密集的“哗啦”声。泥土,大块大块的泥土,夹杂着小石子,像暴雨一样砸落在棺材盖上,发出沉闷的擂鼓般的声响。棺材剧烈地震颤起来。缝隙里,细密的土粒开始像沙漏一样簌簌地灌进来,落在我的头发上、脸上、脖颈里,冰冷,带着浓重的土腥和腐烂根茎的味道。我拼命扭动身体,想躲开那些钻进衣领的泥土,但棺材太窄了,每一次挣扎都只是让那些土更顺畅地涌进来,呛进我的口鼻。我徒劳地张大嘴呼吸,却吸进更多腥涩的泥土。黑暗和窒息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我的喉咙,越收越紧。意识开始模糊,肺像要炸开。完了,这就是我的埋骨之地了。绝望如同冰冷的井水,彻底淹没了我。爹…娘…我的意识在泥泞中挣扎,渐渐沉向一片混沌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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