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马甲在酒厂被迫营业 第152章 月亮

童磨下意识追了出去。

“Gin！”

琴酒并没有停下，黑色的风衣下摆在走廊拐角即将消失。

“阵！！”

那个名字，那个几乎被遗忘、深埋于血腥与硝烟之下的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前方那道决绝的背影猛地顿住了。

童磨迅速上前，走到琴酒面前，微微仰头看着这个比他略高一点的男人。

银发杀手周身的气息依旧冰冷刺骨，下颌线紧绷，墨绿色的瞳孔在阴影中如同淬毒的刀锋，直直地刺向他。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呢？

道歉吗？说“对不起，我忘记了”？

但是，那被遗忘的十年光阴，那漫长到足以将一个人所有耐心与人性消磨殆尽的等待，以及因此而生的、几乎将他灵魂也点燃的恐惧与愤怒，怎么可能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和“忘记了”来抵消？

然而，除了“对不起”，他此刻还能说什么？

他不记得那段过往是事实。

或许是真的忘记了，也或许对于“此刻”的他来说，那个与琴酒共同经历、许下承诺的“过去”根本还未曾发生。

他的过去是破碎的，未来是未定的。

这一刻，他甚至荒谬地想学着记忆里某个小说人物那样说：“我是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舌尖辗转，最终吐出的却只是无声的叹息。他伸出手，指尖迟疑地、轻轻地蹭过琴酒垂在身侧的手背上那些凸起的、昭示着力量的青筋。

往常巧舌如簧、最擅长用话语编织幻境的人，此刻却像个彻头彻尾的哑巴，只能僵硬地站在这里，任由沉重而酸涩的情绪在胸腔里无声翻涌。

周围的走廊、灯光、甚至隐约的医疗仪器声响似乎都在慢慢虚化、褪色，整个世界仿佛被抽真空，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之间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沉默。

琴酒的眼神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而后那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童磨七彩的眼眸，似乎试图挖掘其下最深层的真实。

他看到了那里面不再是惯常的、浮于表面的虚假笑意或算计，而是真实的茫然、无措，以及一丝……连童磨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痛色。

童磨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我不敢随便跟你说‘以后一定怎样’……我确实，无法保证未来会怎么样。”

他无法轻易许下不再受伤、不再涉险的承诺，因为他的道路注定荆棘密布，而他也有必须去守护的人和事。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仿佛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那极致的寂静甚至生出了某种嗡鸣。

紧接着，远处的喧哗声、脚步声、推车滚轮声毫无征兆地骤然放大，如同潮水般涌来，又扭曲失真，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噪音，要将这短暂的、凝固的空间撕裂。

琴酒猛地向前一步。

极近的距离瞬间剥夺了童磨所有的视野，那双翻涌着骇人风暴的墨绿色眼眸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强大而压抑的气场将他牢牢锁定，奇异地，反而将那些虚幻的喧嚣隔绝在外。

“但是我能保证，至少我可以——”

童磨的话没能说完。

琴酒毫无预兆地摘下了自己那顶几乎成为他标志的黑色礼帽，动作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促，然后——将它扣在了童磨的头上。

帽檐被下意识地用力下压，挡住了童磨那双总是漾着奇异光彩、此刻却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也隔绝了他看向外界的视线。

视野陷入一片柔软的黑暗，只有鼻尖萦绕着的、冰冷皮革混合着淡淡硝烟与琴酒自身气息的味道，无比清晰而具有侵略性。

紧接着，那个几乎要将他勒入骨血的拥抱再次降临。

冰冷的皮革风衣贴着他的病号服，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他，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透过皮肉，确认他的存在，将他彻底禁锢在原地，再不离开。

“不用保证。”

琴酒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廓响起，低沉、沙哑，却褪去了方才那骇人的暴怒，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又平静的固执。

周围的喧嚣声在这一抱之下，如同被掐断了信号的广播，骤然停止，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走廊还是那条走廊，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地上，他依旧照耀着周围的星星

“只是十年。”

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沉重得让童磨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等的起。”

而后，他松开了拥抱，甚至没有再看童磨一眼，径直转身，大步离开。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渐行渐远

童魔站在原地，头上还戴着那顶过大的黑色礼帽，帽檐投下的阴影完全遮掩了他的表情。

他透过帽檐下的缝隙，看着那个让他方寸大乱、此刻却又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背上血管跳动的触感，冰冷的皮革气息包裹着他。

所以……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沉重的十年，那甚至不愿听他一句保证的“等的起”……

贝尔摩德的话语再次回响在他耳边，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砸在他的认知上。

——“他等了你十年。”

——“他效忠的，是和他承诺过会一起‘篡位’的你。”

——“他所有的耐心和仅存的人性，大概都耗在等待你‘回来’这件事上了。”

帽檐之下，童磨那双总是含着虚假笑意的七彩眼眸，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某种近乎震撼的、迟来的了悟，以及一丝沉重如山的情感。

此刻的他，也是第一次有了探寻过去的想法

他缓缓抬起手，扶住了帽檐，指尖微微收紧。

原来，那份他本能依赖和信任的根源，远比他所知的要深邃得多。

而后转身回到了病房，而此时的贝尔摩德并未离开，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竭力散发光芒的月亮

月亮会一直这样亮下去吗

她不知道

“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童磨从未如此迫切地想知道过去的经历。

贝尔摩德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project haemogenesis’是最高机密，当年知情的人几乎全死了。”

“可能除了琴酒和boSS，不会有人知道那十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