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闭合的闷响还在耳膜上震,我背靠着冰凉的石壁,右臂的金鳞卡在肩头,像锈住的铁甲。掌心那道纹路已经紫得发黑,跳动的频率变了,不再是鼓点,也不是心跳,倒像是某种信号——短促、重复、有规律。
杜凌菲站在两步外,剑插在冰层里,手还压在柄上,指节泛白。她没动,可整条右臂都在震,是那把剑在挣。
我没说话,先把玉佩攥进手心。它不亮了,但贴着皮肤能感觉到一丝温,像块刚被人捂热的石头。
往前是条窄廊,地面铺着灰白石板,每一块都刻着断裂的纹路,像是被谁用钝器硬生生刮掉过。墙角没有火把,也没符灯,只有几缕幽蓝的光从石缝里渗出来,照得人影子歪斜拉长,贴在墙上像被钉住的虫。
我动了动右脚,刚抬离地,脚底就传来一股麻,像是踩进了湿泥。下一瞬,眼前一黑,耳边炸开一声冷笑。
“废物也配进宗门?”
是白小纯的记忆——三个月前在灵溪宗演武场,被几个外门弟子围住,一脚踹倒,脸磕在石阶上。那时没人帮他,也没人说话。
我眨了眨眼,幻象散了。可地面那道纹路,正缓缓亮起。
“操。”我低骂一声,收回脚。再看杜凌菲,她眉头锁着,但没出声。她的剑还在震,她顾不上我。
我盯着那块刚踩过的石板,忽然笑了:“老子现在连自己都不是,还怕你给我放回忆录?”
话音落,我故意用右臂往地上一撑。
金鳞立刻窜起一层,兽血往上冲,太阳穴突突直跳。可就在这瞬间,幻象反而清晰了——不只是演武场,还有更多:原主躲在柴房哭、被执事罚跪三日、夜里偷偷抹药……全是软弱、屈辱、躲藏。
越强,看得越清。
我咬牙,把右臂收回来,改用左膝跪地,慢慢往前蹭。玉佩悬在身前,指尖捏着链子,让它轻轻晃。
光斑扫过石板,那纹路竟真的暗了下去,像被水泼灭的炭火。
我屏住呼吸,再晃一下。
又一块纹路熄灭。
“行了。”我低声说,“你不是要血,是要节奏。刚才那门是敲开的,现在这路——得摸着走。”
我单膝跪行,玉佩当探针,一寸一寸往前挪。每过一块石板,都先用光扫,确认无异才落脚。右臂的鳞片慢慢退,退到肘部卡住,像是这具身体在抗议。
七步之后,廊尽。
前方是个开阔祭坛,三块石碑呈三角立着,碑面全是那种蝌蚪文,密密麻麻,像虫爬。中央一道石门紧闭,门缝里压着一道暗红灵纹,像是封条。
杜凌菲终于拔出剑,踉跄两步跟上来。她脸色发青,嘴唇没血色,剑光也比之前暗了一圈。
“你撑得住?”我问。
她没理我,只盯着那三块碑,声音发紧:“刚才那剑……自己动的。现在它想往前。”
“那就让它动。”我说,“但别碰碑。先看规律。”
我走近第一块碑,玉佩一靠近,碑文立刻流动起来,像活了。可变化不是随机的——我盯着看了几秒,发现它在循环,每转一圈,起始点就偏移一格,像是齿轮错位。
“递归。”我喃喃。
“什么?”
“老套路。一层套一层,破了外层,内层才显真形。”我抬头,“你剑刚才划的那道弧,是不是从左下角起?”
她一顿:“你怎么知道?”
“猜的。但你信我一次——别攻击,用剑尖轻点第二碑左下角,就一下,点完就收。”
她盯着我,眼神像在掂量我是不是又要失控。可那剑在她手里震得越来越急,像是等不及了。
她咬牙,抬手。
剑尖轻触碑面,没用力,只是点了一下。
刹那间,三块碑同时一震,碑文疯狂旋转,像被卷进漩涡。我立刻将玉佩按在第一块碑上,掌心纹路烫得钻心。
血。
我咬破手掌,把血抹在玉佩背面。它猛地一亮,碑文骤然定格。
第一块碑亮起一道完整符链,第二块接续,第三块补全最后一环。
“起!”我吼。
石门缓缓升起,灵纹断裂,化作飞灰。
我们没动,等了十息。没机关,没火线,没陷阱。
我收起玉佩,右臂突然一抽,金鳞又往上爬了半寸。我压住,往前走。
门后是试炼场。
中央悬着一口火池,离地三尺,火焰是灰白色的,不跳,也不热。可一靠近,脑仁就开始胀,像是有东西在往里钻。
杜凌菲停在门口:“这火……不烧身,烧识。”
“执念之火。”我说,“看谁最怕什么。”
我往前一步,火池猛地一颤,灰白火焰腾起一人高,分作两股,一股扑向我,一股卷向她。
我的眼前炸开画面——我站在血溪宗废墟上,右半身完全兽化,爪子里攥着杜凌菲的剑,剑尖插在张大胖胸口。她跪在我面前,宋君婉倒在一旁,红裙染黑。我张嘴想喊,可发出的是兽吼。
假的。
可右臂的鳞片已经蔓延到锁骨,肌肉绷得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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