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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李奶奶手里攥着的布巾猛地顿在半空，皱纹深刻的脸上满是错愕，连带着一旁的刘指导也张大了嘴，眼里写满茫然。
不回来了？
这话像是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潭，瞬间搅乱了两人的思绪——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不回来了？
叶凡听见楚南的话，也愣了愣神，但转念想起沐泽如今待在战神警备队基地，行踪本就飘忽，倒也觉得有几分可能。
他刚想开口缓和气氛，刘指导已经挠着后脑勺凑了上去，语气里满是不解：“楚大官人，这话怎么说啊？你总得给我们捋捋清楚。”
楚南指尖捏着那部旧手机，指腹摩挲过机身边缘的划痕，轻轻叹了口气：“这手机是沐泽的没错，但你们看，手机旁边压着两张电话卡。如果我没猜错，一张原本是林爷爷常用的——你还记得上次林爷爷给我们打电话，用的就是这个尾号的号码。”他顿了顿，指尖点向另一张泛着浅痕的卡，“至于这张，应该是沐泽自己的。”
“可这和他不回来，有啥关系啊？”刘指导还是没绕过来，眉头拧成了疙瘩，“总不能留两张卡，就代表不回来了吧？”
楚南抬眼扫过整个屋子，阳光从窗棂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尘埃在光里轻轻浮动，却不见半分凌乱。“你们仔细看，”他声音轻了些，“整个房间都落了灰，显然空置了些日子，但桌椅摆得整整齐齐，书架上的书按大小码得一丝不苟，连林爷爷常坐的藤椅上，都铺着干净的布套——这不是仓促离开的样子，倒像是沐泽走前特意打扫过。”
他指尖敲了敲手机壳，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沐泽留下自己的电话卡，大概率是想暂时抛开原来的生活轨迹。他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平衡要做的事，和我们、和这个家的关系。”
“哈？”
刘指导呆呆地看着楚南，脑袋里像是塞了团乱麻，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几个大大的问号在打转，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见他这副模样，就算此刻气氛有些沉重，楚南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叶凡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刘指导的肩膀，耐着性子解释：“你个猪脑袋，楚南的意思很简单——沐泽现在遇到的事太复杂，他没法同时处理这些事，还有和我们、和学校的关系，所以才选择暂时断了联系，专心去做那件事。懂了吗？”
说完，他转头看向楚南，楚南默契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解释。
刘指导这才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原来是这样！虽说绕了点，但还真像沐泽的性子——他心思本来就细，又敏感，事儿一多，可不就会这么选嘛。”
一直沉默着的李奶奶，这会儿也终于听懂了三个年轻人的话，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担忧的光，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只是不知道沐泽这孩子，到底去做啥要紧事了，会不会有危险啊……唉，这孩子从小就苦，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三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客厅里只剩下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空气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久后，李奶奶又叮嘱了几句“要是有沐泽消息记得告诉我”，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屋子里就剩下楚南、刘指导和叶凡三人，他们站在客厅中央，目光落在墙上林爷爷的遗像上，一时无话。
“沐泽……应该会没事的吧？”刘指导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像是在问旁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应该……没事吧。”叶凡含糊地应着，心里却没底。
他知道自从他和父亲暂时不能变身后沐泽就是一个人在和异生兽、怪兽打交道，那些东西的危险，远非普通人能想象。
楚南见状，摆摆手打断了两人的低落：“放心吧，我相信沐泽。他心思细腻，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险境，而且你忘了？开学到现在，他的身体素质早就远超我们，只要不是遇上特别棘手的危险，肯定能应对。”
刘指导抬起头，目光落在林爷爷黑白遗像上，照片里的老人笑得慈祥，仿佛还在看着他们。忽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下手：“你们说，沐泽会不会是找到了原生家庭的线索，独自去找家人了？”
这话一出，楚南和叶凡都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诧异——这脑洞，也太大了点。
“你的脑洞还真是大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
话是这么说，但叶凡心里却咯噔一下——他比两人更清楚，自己的父亲和大哥，确实在帮沐泽寻找原生家庭的线索，而且上周大哥叶昊还说过，从警方那里查到，林爷爷当年是在燕京救下的的沐泽。这个猜测，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哈哈哈……我就是随口一猜嘛，不过我觉得，可能性还挺大的！”刘指导摸着后脑勺，笑得有些憨，一点也没在意两人的调侃。
楚南和叶凡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最后还是楚南先开了口：“呼……行了行了，既然沐泽是有事才离开，那我们也该回去了。”
“诶！别啊！”刘指导连忙上前拉住楚南的胳膊，急声道，“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给林爷爷打扫打扫房子啊！咱们把这儿收拾干净，要是沐泽回来，看到这么整洁的家，说不定感动得当场就联系我们了！”
楚南愣了愣，看着刘指导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家伙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关键时刻倒挺靠谱，总能想出些实在的主意。他忍不住笑了：“哈哈，那行，就按你说的办。”
三人相视一眼，默契地脱掉外套，卷着袖子开始忙活。
楚南拿着抹布，仔细擦拭着书架上的灰尘，连书脊缝隙里的灰都没放过；
刘指导力气大，主动包揽了拖地的活儿，拖把在他手里来回移动，地板很快就亮得能映出人影；
叶凡则走到厨房，清洗着水槽里积了些日子的碗碟，水流哗哗作响。
一时间，小小的房子里，久违的欢声笑语又响了起来，冲淡了之前的沉重。
墙上林爷爷的遗像静静挂着，黑白照片里，老人慈祥的面容仿佛也染上了温度，嘴角似乎微微上扬，透着几分欣慰与感激，像是在看着三个少年，为这个家付出的心意。
一直忙到下午，整个屋子才彻底打扫干净。
期间，隔壁的王老爷子听说他们是来帮沐泽打扫房子，特意让家人做了丰盛的饭菜，热情地招呼三人过去吃饭。
“你们都是好孩子，沐泽这孩子命苦，有你们这么帮他，林老哥在天有灵也能放心了。”王老爷子一边给他们夹菜，一边感慨，话语里满是感激，像是在代替林爷爷和沐泽，向三个少年道谢。
离开的时候，三人站在楼下，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那间熟悉的屋子——窗户擦得透亮，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去，温暖又明亮。
“真希望沐泽能早点回来，看到我们打扫的成果。”刘指导傻笑着，双手背在身后，脑袋里已经开始想象沐泽回来时的场景——说不定会感动得眼眶发红，一个劲儿地跟他们说谢谢。
“嘿嘿……放心吧，我在电视机旁边留了字条，上面写了我们今天来打扫的事，沐泽回来肯定能看到。”楚南扶了扶眼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里满是笃定。
“嗯，还得是楚大官人，想得真周到！”刘指导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一脸赞赏。
就在这时，叶凡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要是……下次屋子又落灰了，沐泽还没回来怎么办？”
其实他也清楚沐泽目前是不会回来了。
“害~~这有啥难的！”刘指导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语气轻松，“到时候我们再回来打扫不就行了？只要我们常来看看，把这儿保持干净，沐泽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楚南笑着点头，拍了拍叶凡的肩膀：“是啊，只要我们勤快些，多回来看看，沐泽肯定能看见。走吧，天快黑了。”
“嗯……”叶凡应了一声，心里的担忧也消散了些。
“对了，下次来的时候，咱们给林爷爷带点贡品吧？”刘指导忽然提议，眼神亮晶晶的。
“你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呢？”楚南忍不住吐槽，但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倒也有道理，毕竟是来看林爷爷的。”
“哈哈哈哈……都说了，机智如我！”刘指导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笑声在巷子里回荡。
三个少年一边笑着讨论，一边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沐泽不在身边，但这份平淡又真挚的大学友谊，却像一颗种子，在他们心里扎了根，让他们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维护下去。
而此刻，战神警备队基地的休息室里，沐泽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播放着叶凡刚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楚南正踮着脚擦书架，刘指导弯腰拖地，动作笨拙却认真，叶凡则在厨房洗碗，偶尔还会抬头对着镜头笑一笑。
视频的最后，是打扫干净的屋子，明亮又温馨。
视频播放完，叶凡发来的消息弹了出来：“沐泽，你不能再逃避了。我知道你担心异生兽和怪兽会伤害到我们，但你别忘了……你不再是一个人战斗了。”
沐泽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有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感动，有愧疚，还有几分挣扎。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又悬，却迟迟没有按下回复键，整个休息室里，只剩下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和他沉默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