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段氏春秋 第325章 天山横绝（下）

段无咎看着眼前这群性格迥异、却都愿与他共赴险地的红颜，胸中涌动着暖流。聋哑谷的悲痛尚未散去，但前路再险，有她们在侧，便不孤单。

“好！”段无咎沉声道，“此行凶险，大家务必紧跟队伍，听从号令，不得擅自行动！”

他又看向一旁沉默佝偻的苏星河，以及那几名逍遥派弟子：“星河师兄，灵鹫宫路径，还需师兄指引。”

苏星河浑浊的眼睛动了动，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云雾缭绕的山巅，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沙哑的声音：“缥缈峰…八荒**…唯我独尊…”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一条被厚厚积雪覆盖、几乎看不出痕迹的陡峭山脊，“那条…‘登天脊’…是唯一…生路…九死…一生…”话语中充满了对那恐怖阵法的深深忌惮。

段无咎眼神一凝：“有劳师兄！”

营地很快忙碌起来。赵虎挑选的精锐士兵迅速集结，卸下不必要的辎重，只携带兵刃、绳索、冰爪、少量高热量的肉干和烈酒。逍遥派弟子则准备了一些奇特的药粉和符箓，据说是用来驱散雪域毒虫和预警雪崩的。众女也换上了更利于攀爬的紧身劲装，外罩厚实裘皮。

段无咎没有参与这些准备。他独自走到营地边缘一处巨大的黑色玄武岩旁。岩石高达三丈，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坚冰，在寒风中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他需要确认一件事——这半个月突飞猛进的实力，在真正的实战与极限环境下，究竟能发挥到何种地步？更重要的是，体内那躁动的归墟源金和混沌之力，能否如臂使指？

他站定，距离巨岩约五丈。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气海。

那轮被淡金色混沌气流包裹的“九阳曜日”依旧黯淡，边缘的裂痕狰狞。但意念所至，周围天地间那无处不在的、冰冷锋锐的“庚金之气”，厚重沉稳的“戊土之气”，甚至冰寒刺骨的“玄冥之气”…都清晰地浮现在感知中。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深处，一丝暗金光芒流转！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 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前方巨大的岩石，平平轰出！

轰——！！！ 空气被瞬间压缩到极致，发出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恐怖音爆！拳头前方的空间仿佛都扭曲了一下！一道凝练到肉眼可见、由纯粹庚金元气和龙象巨力混合而成的淡金色拳罡，如同撕裂天穹的闪电，瞬间跨越五丈距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咔嚓嚓——！！！ 下一刹那，令人牙酸的、如同万载玄冰同时碎裂的巨响轰然爆发！那高达三丈、覆盖着尺许厚坚冰的玄武巨岩，从正中被拳罡轰击处开始，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恐怖裂痕！裂痕疯狂蔓延，瞬间遍布整个岩体！然后——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块巨岩，连同表面覆盖的坚冰，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轰然炸裂开来！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石和冰屑，如同暴雨般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最大的石块足有磨盘大小，裹挟着万钧之力，狠狠砸进远处的雪地里，砸出一个个深坑！

烟尘混合着雪沫冰晶冲天而起，形成一片数十丈方圆的浑浊区域！ 营地瞬间死寂！ 所有正在忙碌的士兵、逍遥派弟子、甚至众女，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烟尘弥漫的区域，看着那原本矗立着巨岩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和满地狼藉的碎石！

赵虎手中的绳索“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我…我的老天爷…” 洛十九瞳孔猛缩，按在剑柄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四十万斤巨力…引动天地庚金之气…这破坏力…’ 王语嫣美眸中异彩连连，低声自语：“引气伤敌…拳出如龙…这已是近乎神通…” 木婉清冰冷的面具终于破裂，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钟灵小嘴张成了o型，怀里的闪电貂吓得瑟瑟发抖。 苏星河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深深的骇然与…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烟尘缓缓散去。 段无咎缓缓收回拳头，拳锋之上，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他看着那堆废墟，脸上无喜无悲。这一拳，融合了龙象般若功第十层的肉身巨力、引动的天地庚金元气、以及一丝归墟源金带来的无坚不摧的锋锐之意！威力确实远超以往任何手段！

‘力量…足够了。’ 段无咎心中一定。这足以证明他如今的状态，拥有应对灵鹫宫凶险的底气！但随即，他的眉头又微微蹙起。‘只是…引动庚金之气时，源金碎片躁动明显，那丝冰冷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太上感应篇》，必须尽快找到！’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震惊的众人，声音沉稳，如同磐石： “出发！”

“登天脊”，名不虚传。 这是一道横亘于两座巨大雪峰之间、宽仅丈余、长度却绵延数里的狭窄山脊。脊背如同被巨斧削过，两侧是深不见底、弥漫着白色雾气的恐怖冰渊！狂风如同无数条无形的鞭子，裹挟着坚硬的雪粒和冰晶，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抽打过来，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脚下的“路”，覆盖着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滑溜坚硬如铁的冰雪层，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五十名精锐御林军，在赵虎的率领下，用粗大的绳索彼此串联，如同一条在狂风中挣扎的蜈蚣，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们用冰镐死死凿进冰层，身体几乎贴着陡峭的冰壁，一寸寸地向前挪动。每一次强劲的横风吹过，整个队伍都剧烈摇晃，绳索瞬间绷紧到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士兵们只能死死抓住冰镐或绳索，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

“稳住！脚下生根！别往下看！”赵虎嘶吼着，声音瞬间就被狂风撕碎。他走在队伍最前方，如同一块顽强的礁石，承受着最大的风压。

逍遥派弟子们的情况稍好一些，他们显然有特殊的提纵术和应对冰雪的经验。苏星河被两名身法最好的弟子用特制的皮兜背负着，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云雾深处，口中喃喃着外人听不清的、关于阵法的古老音节。

段无咎走在队伍中央稍前的位置，无形中成为了整支队伍的核心锚点。他的身体在狂风中异常稳定，双脚仿佛钉在了冰脊之上，玄色大氅在身后翻卷如云。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微弱的领域波动，并非刻意施展五行领域，而是踏入陆地神仙境后，身体自发地与周遭天地产生的一丝微弱共鸣！这共鸣虽然不足以完全抵消狂暴的自然之力，却极大地削弱了作用在他和身边数人身上的风压！

洛十九紧跟在段无咎左后侧半步，她的位置恰好处于段无咎那无形气场的边缘，压力骤减。她缠着绷带的手紧握着一柄精钢短剑，剑尖斜指地面，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风雪和下方深不见底的冰渊，如同最忠诚的护卫。‘王爷的气场…在庇护我们…’ 她心中明悟，同时更加凝神戒备。这种庇护并非万能，一旦有突发危险，她必须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王语嫣、蓝小蝶、叶蝉衣、钟灵四女在段无咎身后，被洛十九和两名逍遥派弟子隐隐护在中间。她们都运起了轻身功夫，紧紧跟随。王语嫣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但眼神依旧专注，小无相功在体内流转，努力适应着恶劣的环境，同时不断观察着四周的地势和隐约浮现的、被风雪模糊的古老阵纹痕迹。‘八荒**唯我独尊阵…这外围的‘迷神风雪’已是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