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段氏春秋 第244章 救人

轩辕烈瞳孔骤缩！来不及格挡！也无力格挡！他只能凭借千锤百炼的本能，将身法催动到极致，身体如同风中残柳般向后急仰！

嗤啦！

锋利的斧刃擦着他的胸腹衣衫掠过，坚韧的青布长衫如同纸片般被撕裂！冰冷的斧风在他胸前划开一道浅浅的血痕！险之又险！

然而，完颜拔都的杀招，从来不是单一的！就在左斧劈空的同时，他右臂的长斧，如同毒蝎摆尾，借着身体旋转的离心之力，由下至上，划出一道刁钻狠辣的弧线，带着斩断马腿的恶风，狠狠撩向轩辕烈下盘空门！

轩辕烈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体还在后仰之中，根本无法闪避这阴毒至极的撩斩！他只能将仅存的内力疯狂灌注于双腿，猛地一蹬地面，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倒射！

“噗！”

斧刃终究还是扫中了他的小腿外侧！

没有骨骼断裂的脆响，只有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皮革和血肉被撕裂的闷响！一大块血肉连同半截裤腿被锋利的斧刃硬生生剐了下来！鲜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

剧痛如同毒蛇噬心！轩辕烈眼前一黑，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后摔去！但他战斗意志犹在，强忍剧痛，单臂撑地，试图稳住身形。

完颜拔都岂会给他喘息之机？他如同附骨之疽，一步踏前，巨大的阴影将倒地的轩辕烈完全笼罩！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看着一只垂死的蝼蚁。他高高举起了双斧，左斧悬于头顶蓄力，右斧则带着万钧之势，朝着轩辕烈撑地的左臂，毫不留情地斜劈而下！

这一斧若中，轩辕烈必定臂断人亡！

“轩辕大侠！” “小心啊——！” 看台上，无数中原武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目眦欲裂！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擂台西侧混乱的人群中响起！

一点寒星，比闪电更快，比毒蛇更刁钻！它并非射向完颜拔都的要害，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他右臂巨斧的斧柄与斧刃连接处——一个极其微小、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受力节点！

叮！

一声轻不可闻的脆响！

完颜拔都那势在必得的右斧劈斩轨迹，竟然被这突如其来、力量奇诡的一点寒星打得微微一偏！锋利的斧刃擦着轩辕烈的手臂外侧狠狠劈入地面！

轰！

坚硬的夯土地面被劈开一道数尺长的深深裂痕！碎石泥土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虽然微小，却瞬间打破了完颜拔都必杀的节奏！他劈空的右臂微微一顿，蓄势待发的左斧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那双冰冷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暴怒的惊愕！

就是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凭空幻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擂台之上，恰好挡在了倒地的轩辕烈与完颜拔都之间！

来人衣袂飘飘，不染尘埃，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踏入这血腥的修罗场。他面容年轻得过分，俊美得不似凡人，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倒映着万载寒潭，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正是当今大理太子，段无咎！

他甚至没有看暴怒的完颜拔都一眼，只是微微侧身，伸出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举重若轻的姿态，随意地在轩辕烈腰间衣带上一拈一引。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巧劲传来，轩辕烈那重伤倒地的沉重身躯，竟如同羽毛般被他轻飘飘地“引”起，稳稳地扶住，避免了伤上加伤。

“好一杆‘惊神枪’，可惜……”段无咎的目光淡淡扫过轩辕烈手中紧握的染血枪杆，声音清越，如同玉石相击，“刚过易折，少了一分‘回龙’的余地。”

他这旁若无人的姿态，这云淡风轻的点评，还有那神鬼莫测的救人手法，瞬间引爆了整个校军场！

“是…是谁？！” “他…他怎么上去的？！” “好快！好俊的身手！” “他…他在点评轩辕大侠的枪法？！”

完颜拔都从惊愕中瞬间回神，被彻底激怒！一个汉人老者让他久战不下已是奇耻大辱，现在又冒出一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竟敢在他眼皮底下救人，还如此轻慢？！

“找死！”

完颜拔都眼中杀机暴涨！他根本不管对方是谁，胆敢破坏金国立威的擂台，就必须死！他双臂肌肉再次贲张，右斧从地面拔出，左斧已然蓄满万钧之力！双斧一上一下，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风暴，如同两座崩塌的山岳，朝着段无咎和他扶着的轩辕烈，悍然合击！要将这突然出现的两人，连同那份轻蔑，一同碾成肉泥！

狂暴的斧风，吹得段无咎素白的袍袖猎猎作响！

面对这足以将钢铁战车都劈成碎片的恐怖合击，段无咎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甚至没有放下扶住轩辕烈的手。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另一只空闲的手。

袖口之中，一道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银线，如同拥有生命般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那银线并非射向完颜拔都，而是精准无比地缠绕在擂台上那具最先被轩辕烈击杀的千夫长尸体旁，斜插在沙地里的一柄沉重狼牙棒上！

段无咎手腕以一个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角度，轻轻一抖！

嗡！

那柄足有百斤重的精钢狼牙棒，竟被那纤细的银线牵引着，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起，带着凄厉的呼啸，化作一道乌黑的流光，后发先至，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向完颜拔都双斧合击的中枢——两柄巨斧即将交汇的那一点！

时机！角度！力量！妙到毫巅！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狼牙棒与双斧猛烈碰撞！狂暴的力量瞬间炸开！金属扭曲碎裂的刺耳声令人牙酸！

完颜拔都只觉得双斧如同劈在了一座高速冲来的铁山上！一股远超他想象的、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斧柄狂涌而来！他双臂剧震，虎口瞬间撕裂，鲜血狂涌！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正面撞中，再也无法稳住身形，噔噔噔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踩得擂台剧烈震颤，留下深深的脚印！最后一步，他魁梧的身躯狠狠撞在擂台边缘缠绕着铁蒺藜的原木围栏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才勉强止住退势！胸中气血翻腾，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下！双臂酸麻，几乎抬不起来，双斧的斧刃上，赫然出现了明显的崩口！

而那道纤细的银线，在完成这惊世骇俗的一击后，如同灵蛇般悄然缩回段无咎的袖中，消失不见。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空白！无论是金人还是汉人，无论是高台上的权贵还是看台上的武者，全都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随手一引，便救下了垂死的轩辕烈！ 轻描淡写一句点评，道破了惊神枪的不足！ 更以一根细线，隔空御物，一击便震退了凶威滔天的金国万夫长完颜拔都！ 这是何等的手段？这是何等的境界？！

北面高台之上，完颜宗望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胡床！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擂台上那道素白身影，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震惊和暴怒而扭曲：“他是谁？！给本太子拿下！！”

完颜宗翰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死死盯着段无咎，仿佛要将他看穿！手指在貂裘下无意识地收紧。段无咎！他终于出手了！而且是以如此震撼的方式！那根银线……那隔空御物的手段……

“大理，段无咎。”段无咎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他依旧扶着气息微弱、却强撑着没有昏迷的轩辕烈，目光平静地扫过高台上暴怒的完颜宗望，最后落在脸色铁青、双臂微微颤抖的完颜拔都身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此擂，既为‘问鼎英雄’，生死勿论。然，胜负已分，赶尽杀绝，未免……有失‘英雄’气度。”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人，我大理要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任何人，扶着轩辕烈，转身便向擂台边缘走去。步履从容，仿佛踏在自家的花园小径，而非血腥的修罗杀场。素白的衣袍在染血的沙地上拂过，竟未沾染半点污秽。

“拦住他！给我杀了他！”完颜宗望的咆哮声歇斯底里！他无法容忍有人如此践踏金国的威严！

擂台周围的金兵如梦初醒，数十名精锐甲士怒吼着，挺起长矛钢刀，如同恶狼般扑向那两道身影！

段无咎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

他空着的左手，随意地向身后一拂。

咻！咻！咻！

数点乌光，无声无息地从他袖中电射而出！快逾闪电！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金兵精锐，头盔眉心处同时爆开一点微不可察的小孔！他们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的凶光凝固，随即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麻袋，软软地扑倒在地，再无生息！至死，脸上都带着茫然。

剩下的金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硬生生刹住了脚步！惊骇欲绝地看着地上瞬间毙命的同伴，又看向那依旧从容离去的背影，握着兵器的手心满是冷汗，竟无一人再敢上前半步！那无声无息、一击毙命的恐怖手段，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勇气！

段无咎扶着轩辕烈，在无数道或惊骇、或敬畏、或怨毒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地走下擂台，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擂台西侧混乱的人群之中。

擂台上，只留下死寂，一地狼藉的尸体，崩口的巨斧，以及那个靠着围栏、脸色煞白、双臂颤抖、眼中残留着惊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完颜拔都。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余晖消失。暮色四合，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笼罩了血腥的蓟州城。寒风呜咽，卷起擂台上的血腥沙尘，扑打在每一个呆立当场的人脸上，冰冷刺骨。

英雄的血，染红了沙场。 而一道来自西南的、素白的身影，如同划破这无边黑暗的第一道惊雷，在无数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冰冷的暗夜，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透出令人心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