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之鳞 第474章 远方的注视

战斗结束得突然，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沉重的喘息。

暗爪趴在船头，他靠近核心的那侧前肢和部分胸甲上，覆盖着一层不祥的、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的暗紫色能量残留。这能量正不断侵蚀着他的晶甲，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带来持续的刺痛与麻痹感。他尝试用自身的星火去驱散，效果却十分缓慢。

“别动，暗爪。”卡拉斯强忍着灵魂的虚弱和身体的疲惫，走到暗爪身边。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微弱的银灰色光芒，那是架构师最本源的空间净化之力。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股力量，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一点一点地将那些附着在暗爪鳞甲上的暗紫色能量剥离、湮灭。

这个过程很慢，也很耗费心神。卡拉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动作稳定，眼神专注。

暗爪能感觉到那令人不适的侵蚀感正在逐渐消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感激和依赖的呜咽声。

吕桑德也挣扎着爬起来，先检查了一下“龙息号”的状况。船体有几处损伤，但好在龙骨无碍，不影响航行。他随后取出一些备用的净化药粉，帮助处理甲板上残留的零星混乱能量。

过了好一会儿，卡拉斯才终于将暗爪身上的能量残留清理干净。暗爪被侵蚀部位的晶甲光泽黯淡了不少，留下了些许腐蚀的痕迹，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但已无大碍。

“感觉怎么样？”卡拉斯擦了擦汗，问道。

暗爪甩了甩脑袋，低吼一声，传递来“没事，有点疼”的意念，然后用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卡拉斯，表示安慰和感谢。

就在这时，吕桑德指着那怪物残骸即将完全沉没的地方喊道：“大人，你看那里！”

只见在那浑浊的海水之下，怪物破碎的头颅位置，有一点纯净的紫色光芒正在缓缓上浮。那光芒不像之前晶体结构那样狂暴和混乱，反而给人一种稳定、内敛的感觉。

卡拉斯目光一凝。他操控着“龙息号”小心地靠近，然后用长杖遥遥一指，一丝空间之力如同无形的手，将那颗散发着纯净紫光的物体从海水中捞了起来。

那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紫色晶核。

它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紫色的星云在缓缓旋转，散发着精纯而强大的混沌能量波动，却没有丝毫的暴戾和死寂感。

与“灰鲼号”上那块充满裂纹、极不稳定的晶体相比，这块晶核就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精华。

“这才是真正纯净的‘源核’？”吕桑德惊讶地看着这块晶核，“‘锈水’商会使用的，恐怕只是这种晶核的边角料或者劣质仿品！”

卡拉斯将晶核握在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而原始的混沌力量。这股力量如此精纯，甚至让他灵魂深处那丝因为“拓印”而留下的虚弱感，都似乎被抚平了一丝。

这东西，绝对价值连城。不仅可能对救治独眼船长有帮助，其本身也是无上的能量源和锻造材料。

然而，就在他握住晶核，仔细感受其中力量的那一刻——

一股极其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注视感”，骤然降临！

这道“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阻隔，冰冷、淡漠，带着一种审视万物的超然，精准地落在了卡拉斯，或者说，落在他手中的这块紫色晶核之上！

卡拉斯浑身一僵，感觉像是被一头沉睡的史前巨兽偶然瞥了一眼，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暗爪也瞬间毛发倒竖，猛地抬头望向天空，喉咙里发出极度警惕的低吼，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恐怖存在正在云端之上凝视着这里。

吕桑德虽然感应没那么清晰，但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道注视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如同它出现时那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但那种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存在“标记”了的感觉，却清晰地留在了卡拉斯和暗爪的心头。

海风依旧带着硫磺味吹过，沸海水域依旧在咕嘟冒泡，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可卡拉斯知道，那不是幻觉。

他们找到了一块珍贵的晶核，但似乎，也惊动了某个沉睡在远方，或者说，游弋在这片无尽星海之中的、更加可怕的存在。

东境之海，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邃和危险。

“立刻离开这里。”卡拉斯将晶核小心收起，语气凝重地下令。

“龙息号”调整方向，不再停留，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这片刚刚经历恶战、并引来了未知注视的海域。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极其遥远的、连星图都未曾标记的深邃虚空中，一双仿佛由星辰构成的巨大眼眸，缓缓眨动了一下，随即又缓缓闭合，隐没于永恒的黑暗里。只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意念，如同涟漪般扩散开去。

“纯净的‘源初’波动…再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