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之鳞 第372章 虚空召唤

残破的龙岛之上，焦烟袅袅，能量逸散的滋滋声与伤者的呻吟构成了战后的悲怆交响。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投向远方海面上那艘静滞的调律者战舰。它如同一条受伤的钢铁巨鲸，沉默地漂浮着，表面的暗金几何纹路黯淡无光，那被暗爪撕裂的舰体伤口处，偶尔有细微的电火花闪烁，却不见任何修复或进一步行动的迹象。

这种沉默的对峙，比激烈的进攻更令人不安。

“它在干什么？”独眼船长擦着额角的汗渍和油污，凑到卡拉斯身边低声问道，手中的能量步枪始终指着巨舰方向，“打又不打，走又不走，搁这儿吓唬人呢？”

汐雅操控着几台尚能工作的探测器，眉头紧锁：“能量读数极低，几乎处于休眠状态。但它的核心炉心并未完全熄灭，像是在……维持最低限度的运转，等待指令，或者……等待什么别的东西。”

尘隐从新生巨树的方向飘回，小脸上带着忧色：“龙岛的地脉能量感应到那片海域的空间结构非常不稳定，有异常的褶皱和波动，但源头似乎不是那艘船本身。”

暗爪站在卡拉斯身侧，熔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覆盖鳞甲的手指无意识地相互摩擦着爪尖，发出极细微的金属刮擦声。他新获得的语言能力尚不足以表达太复杂的分析，但他强大的战斗本能和对能量的敏锐感知让他感受到了同样的异常。

“不对劲。”他低沉的声音带着肯定的意味，言简意赅。

卡拉斯幼小的面庞上神色凝重，他的空间感知如同最精密的罗盘，仔细扫描着那片海域。他也察觉到了，那艘战舰本身如同一潭死水，但在其下方的深海之中，却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

“它的目的可能不是进攻，也不是撤离。”卡拉斯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它像是一个信标，或者一个……锚点。它在用自己的存在，稳定并吸引着什么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就在这时，那艘静滞的调律者战舰忽然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化。它那彻底黯淡的晶柱装置根部，一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幽蓝光芒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但就在那光芒闪烁的瞬间——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源自深海之底的轰鸣声隐隐传来。众人脚下的土地随之轻微震动。

调律者战舰正下方的海面，开始无声地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涡流！海水并非被排开，而是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压缩，颜色变得深邃近乎漆黑。涡流中心，一点令人心悸的苍白光芒逐渐亮起，并且越来越盛。

一股冰冷、死寂、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贪婪与饥渴的意志，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的呼吸，从涡流深处弥漫开来，缓缓笼罩四周。

“那是什么鬼东西？”独眼船长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即使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他，也对那股冰冷的意志感到本能的恐惧。

汐雅的探测器发出刺耳的警报：“检测到超高强度空间扭曲！能量级别……无法估算！类型未知！正在快速上升！”

尘隐惊恐地叫道：“是召唤！那艘破船在最后时刻献祭了自己残存的力量，召唤了更深层虚空里的东西！”

暗爪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周身的暗金气焰再次升腾起来，他向前一步，将卡拉斯挡在身后，利爪微微抬起，做出了绝对的防御和战斗姿态。他能感觉到，那正在从深海漩涡中升起的东西，其带来的威胁感，远超刚才那艘调律者战舰！

卡拉斯的脸色也变得无比严肃。他的空间感知在试图探入那苍白漩涡时，竟然感到了一种针扎般的刺痛和强烈的排斥感！那其中的存在，其力量属性极其诡异而强大。

“所有人，后退！最高戒备！”卡拉斯清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响彻全场，“那不是我们能硬抗的东西！”

龙岛的战士们立刻依言后撤，构建起新的防御阵线，尽管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不安。

那深海漩涡越来越大，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中心的苍白光芒已经变得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将周围的海水都映照得一片惨白。一艘庞大、扭曲、仿佛由无数惨白骨骼和冰冷金属强行拼接而成的船首，缓缓从漩涡中心探了出来！

那船首之上，矗立着一面破败不堪、却散发着浓郁不祥气息的黑帆，帆上一个用暗红色线条勾勒出的、扭曲的鸟喙图案若隐若现。

一股更加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仿佛要吞噬光线和声音。空气中开始飘散起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腐坏气息的薄雾。

“来不及等它完全出来了。”卡拉斯眼神一厉，当机立断，“暗爪，干扰它！汐雅，集中所有能用的火力，攻击漩涡边缘，尝试破坏它的稳定性！”

暗爪低吼一声作为回应，双爪猛地向前交叉挥出！两道凝练的暗金爪芒撕裂空气，并非攻向那探出的船首，而是狠狠斩向漩涡与正常空间交接的边缘地带，试图撕裂那维持召唤的空间结构！

汐雅也立刻操控着星槎剩余的所有炮口，以及龙岛地面还能启动的防御设施，将炽热的能量光束和实体炮弹倾泻向漩涡的同一区域！

爆炸的火光和能量冲击在漩涡边缘不断亮起，空间结构剧烈扭曲震荡，那旋转的漩涡果然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和不稳定，探出一半的诡异船首也微微晃动了一下。

有效！

然而，就在众人看到一丝希望之时，那漩涡深处的苍白光芒猛地暴涨！

一声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形容的、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尖锐嘶鸣，从漩涡深处猛地爆发出来！

所有听到这声嘶鸣的人，无不感到头脑一阵剧痛，仿佛有冰冷的锥子刺入了意识深处！实力稍弱的海盗甚至直接惨叫一声，抱头倒地，耳鼻渗出鲜血。

就连暗爪也闷哼一声，动作微微一滞。

嘶鸣过后，那原本只是弥漫的冰冷薄雾骤然变得浓郁粘稠，如同活物般向着龙岛蔓延而来，雾气所过之处，海面瞬间凝结起一层灰白色的薄冰，连能量光束射入其中，速度和威力都大打折扣！

而那惨白的船首，再次坚定地、不可阻挡地向上探升！

更多的船体细节显露出来，那上面似乎覆盖着无数扭曲的、如同痛苦人脸般的浮雕，以及不断滴落着黑色粘液的诡异触须状结构。

真正的恐怖，正在降临。龙岛面临的危机，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