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之鳞 第317章 鏖战

归墟星舟撕裂现实与虚无的界限，一头扎入那片被终末之涡力量浸染的冰冷死寂之地。外部是绝对的黑暗与寂静，唯有星舟表面流淌的星辉与暗金纹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如同墨海中的孤灯。

舟内，卡拉斯稳坐核心，心神与星舟完美融合。法则真印高悬于意识海，缓缓旋转，统御周身。星舟外壳传来的并非冰冷的触感，而是外界那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渗透、侵蚀、同化的“归于虚无”的法则意蕴。若非星舟经过彻底重构，蕴含“归墟净火”与“星律秩序”双重特性，恐怕甫一进入，便会如之前那些闯入者一般，被迅速分解消融。

即便如此，维持星舟存在本身，亦在持续消耗着庞大的能量。星舟内部炉心平稳运转，不断将汲取到的稀薄虚空能量转化为动力，同时那点“净火”镇器微微摇曳，净化着能量中夹杂的腐朽杂质。

“比预想中更加…‘饥饿’。”卡拉斯感知着外界环境，做出了评价。这片虚空并非空无，而是充满了一种极致的、主动的“吞噬”属性，任何“存在”于此，都会被动地流失自身，如同置身于无形的强酸之中。

他依照星律之锚锁定的坐标，驾驭星舟，朝着漩涡核心方向平稳驶去。速度并不快，每一步都需谨慎，如同在遍布暗流的险滩行舟。

航行并未持续太久。

前方的绝对黑暗开始变得“浓郁”，仿佛有生命的墨汁在流动。虚空之中，开始浮现出一些扭曲、怪异的“景观”。

那是被终末之涡吞噬、却尚未被完全化归的世界的残骸。破碎的山脉悬浮着，岩石呈现出被严重腐蚀的蜂窝状；凝固的海洋如同巨大的、布满裂痕的黑色琥珀，其中冻结着无数保持惊恐姿态的生物遗骸；甚至能看到一些巨大城市的扭曲剪影，建筑结构怪异地拉伸、断裂，仿佛被无形巨力蹂躏过的玩具。

这些残骸寂静地漂浮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死寂。它们是终末之涡的“战利品”，也是其力量的见证。

星舟无声地滑过这些惨烈的遗迹。卡拉斯的灵觉仔细扫描着，试图从中找出更多关于母神和终末之涡的信息。他发现，越是靠近核心，这些残骸被“消化”的程度就越高，其上残留的原本世界的法则痕迹就越淡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统一的、趋向“虚无”的特性。

就在星舟经过一片尤其巨大的、仿佛某颗星辰核心的破碎残骸时，异变陡生！

那残骸阴影之中，毫无征兆地探出数十条完全由凝固的阴影与纯粹恶意构成的触手！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某种法则的具现化，无声无息，却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与死寂，直扑星舟！其攻击轨迹玄奥，仿佛能绕过常规的空间防御！

终末之涡的自动防御机制！或者说，是这片虚空本身的“免疫系统”！

卡拉斯心念微动，并未操控星舟躲闪或硬抗。

“星舟律令：虚化。”

星舟表面光华一闪，整艘舟体瞬间变得模糊透明，仿佛由实体进入了某种更高的维度层面。那些阴影触手穿透而过，却如同抓中了幻影，未能造成任何影响，徒劳地在虚空中扭动。

这是卡拉斯结合空间法则与“归墟”真意，为星舟赋予的新能力之一——短时间内的“存在虚化”，规避绝大多数形式的攻击。

然而，攻击并未停止。那破碎星核残骸之后，更多的阴影触手蜂拥而出，同时，周围漂浮的其他残骸之中，也开始凝聚出各种奇形怪状、由腐朽法则构成的虚空生物！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如同扭曲的能量团，发出无声的尖啸，从四面八方涌向星舟！

它们单个力量或许不强，但数量无穷无尽，更携带着浓郁的腐朽与湮灭特性，足以淹没任何闯入者。

卡拉斯眼神微冷。看来，想悄无声息接近核心是不可能的了。

他不再保留。

“星舟律令：净火巡天。”

归墟星舟微微一震，炉心处的“净火”镇器光芒大放！一道道细微却凝练的暗灰色火焰丝线，自星舟表面无数微小的符文节点中喷射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精准地扫向那些扑来的虚空生物与阴影触手！

嗤嗤嗤——！

暗灰火丝所过之处，那些由腐朽法则构成的怪物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点燃、分解、化归为最基础的无害粒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那景象，不像战斗，更像是一场高效的“清理”。

星舟速度不减，维持着净火巡天的状态，如同犁庭扫穴般，在无穷无尽的怪物潮汐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干净的通道，坚定不移地向着核心推进。

越来越多的怪物被惊动，从四面八方的黑暗残骸中涌出，前仆后继，攻势愈发疯狂。甚至开始有一些体型巨大、仿佛由多个世界残骸拼接而成的“缝合怪”出现，它们的力量更加强大，能短暂抵抗净火的灼烧。

卡拉斯操控星舟，时而虚化规避强力攻击，时而以净火清扫杂兵，时而甚至引动星律之力，构建临时的小型秩序领域，强行镇压那些特别强大的个体，再由净火化归。

战斗激烈却无声，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中，唯有能量的湮灭与法则的碰撞。

星舟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不断切入凝固的黄油，虽然阻力巨大，却坚定不移地向着目标前进。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环境也越发诡异。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黑暗能量管道，它们连接着那些世界残骸，不断抽取着最后一丝残存的能量与法则，输送给漩涡核心。虚空中开始回荡起低沉的心跳声，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更强的吞噬之力和精神压迫。

母神的意志，越来越清晰了。

终于，在不知清理了多少波怪物、穿越了多少片残骸区域后，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缓缓旋转的黑暗漩涡，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那便是终末之涡的本体！

它并非简单的能量漩涡，其结构复杂到了极致，由无数消亡世界的法则碎片、被扭曲的时空、以及最本源的“虚无”之力构成。漩涡之中，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面孔在挣扎哀嚎，又仿佛是一切意义的最终归宿，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引力与恐惧感。

漩涡的最深处，那一点冰冷、恶毒、贪婪的意志核心，如同黑暗太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星舟停在了漩涡的外围边缘。强大的吸力与扭曲力场撕扯着星舟的护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净火巡天的效果在这里大打折扣，化归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漩涡补充的速度。

不能再前进了。否则必将被卷入漩涡，陷入无穷无尽的消耗战。

卡拉斯稳坐舟内，神色凝重却无惧意。他早已料到于此。

他伸出手，星律之锚浮现于掌心，与外界那庞大的漩涡遥相呼应。

“以星律为凭，定汝核心！”

星律之锚光芒大放，星辰符文再次脱体而出，构成巨大的星盘虚影，试图穿透漩涡的力场，再次锁定母神的核心！

“又是你！该死的窃贼！星律的余孽！”

母神那狂暴的意志如同海啸般从漩涡深处爆发，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冲击，而是引动了整个终末之涡的力量！

轰隆隆——！！！

整个庞大无比的漩涡，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开始了疯狂的暴动！无数道由纯粹“虚无”与“腐朽”法则凝聚而成的黑暗洪流，如同亿万条咆哮的恶龙，从漩涡的各个方向奔涌而出，从四面八方扑向那渺小的星舟！

与此同时，漩涡本身的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恐怖的吸力暴涨，试图将星舟彻底拉入那无尽的毁灭深渊！

星舟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护盾剧烈闪烁，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破碎！净火丝线被庞大的黑暗洪流强行冲散、湮灭！星舟本身被吸力拉扯着，不由自主地向着漩涡滑去！

卡拉斯闷哼一声，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就是现在！

他并未强行稳定星舟，反而顺势而为，驾驭星舟如同冲浪般，沿着一道最为粗壮的黑暗洪流边缘，借其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漩涡核心——母神意志所在——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同时，他双手疾点，法则真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推演计算！

“轨迹预判…法则结构弱点分析…净火最大化输出节点计算…”

无数数据流在他意识海中闪过。

就在星舟即将被无数黑暗洪流吞没、彻底卷入漩涡的前一刹那！

他猛地睁大眼睛，找到了！

在那无数黑暗洪流奔涌的间隙，在那庞大漩涡力量流转的刹那停顿之处，存在着一条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相对“安全”的路径！直通核心！

“就是这里！”

归墟星舟引擎超负荷轰鸣，表面所有符文瞬间亮到极致！整艘舟体化作一道极致的暗银流光，沿着那条计算出的、稍纵即逝的路径，如同庖丁解牛般，精准无比地切入了狂暴的漩涡之力中，逆流而上，直刺核心！

母神发出惊怒交加的尖啸，疯狂调动力量围堵，却已然慢了半拍！

暗银流光撕裂黑暗，终末之涡的核心，那无比接近“虚无”本源的禁忌之地，第一次向外界展露了其冰山一角！

而卡拉斯，也看到了那被镇压在核心最深处、散发着微弱却纯粹生命与创造气息的——古老存在的一丝真容！

战斗，进入了最凶险、也是最关键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