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之鳞 第244章 晨光

接下来的两天，碎珊瑚城寨的客居珊瑚洞成了卡拉斯和独眼临时的避风港。海族婆婆配制的药膏效果显着，配合暖流泉的泉水，卡拉斯感到体内那股撕裂般的痛楚和灵魂深处的虚弱感正逐渐消退。

虽然离痊愈尚远，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动辄呕血、意识模糊。独眼船长刮去腐肉的伤腿也在清凉胶状物的作用下开始愈合，虽然走路依旧一瘸一拐，骂骂咧咧的劲头却恢复了不少，显然已脱离生命危险。

每天清晨和黄昏，汐雅都会准时出现，带来新鲜的药膏和暖流泉水。她总是带着轻快的笑容，仿佛不是来送药，而是来找朋友玩耍。

这天清晨，汐雅又来送药。她换了一身银蓝色细小鱼皮缝制的短衣，更显得身姿矫健。她先将药递给独眼，看着他龇牙咧嘴地服下，调侃了几句，这才捧着另一份来到卡拉斯面前。

今天感觉怎么样？她递过石碗，碧蓝的眼睛关切地打量卡拉斯的脸色，好像比昨天又好了一点！

多谢关心，好多了。卡拉斯接过药碗真诚道谢。这两日若非汐雅忙前忙后，他们绝不会如此顺利。他服下苦涩的药膏，接过温热的泉水喝了几口。

汐雅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好奇地坐在珊瑚凳上，双手托腮看着卡拉斯：你那天到底是怎么挡住黑鳞那些铁家伙攻击的？还有水幕...婆婆说那需要很强的和对的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问题直白而纯粹，带着对未知事物的探究。

卡拉斯沉吟片刻。虚空锚点的秘密自然不能透露，但运用星律之轨感悟的过程可以模糊分享。

并非纯粹的力量对撞，他组织着语言，更像是看清了对方力量运转的，找到其中不顺畅的，然后用很小的力气轻轻一拨...

他边说边下意识伸出手指，在身前水流中缓缓划过。这一次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只是纯粹模仿那种感知和引导的。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因为身体和心神的恢复，或许因为这两日安心休养，灵性中那片被初步的区域变得更加稳定，与周遭环境的感应也更加敏锐。随着他手指划动，周围平静的水流竟真的开始随着指尖轨迹汇聚旋转，形成一个巴掌大小、稳定晶莹的水球，在他指尖上方悬浮转动！

这并非刻意为之，更像是心神与水流韵律高度契合后引发的自然现象。

卡拉斯自己都微微一愣。

汐雅猛地睁大眼睛，小嘴微张，脸上写满不可思议：你...你也能引导水流？不对...这不是我们海族的方式...

海族引导水流多依靠天生亲水体质和传承的韵律歌谣，与水流共鸣。而卡拉斯的方式更像直接水流该如何流动，更加直接，更加底层。

晶莹水球在卡拉斯指尖缓缓转动，映照洞内珍珠光芒，折射出斑斓色彩。

汐雅看着水球，又看看卡拉斯，碧蓝眼眸中好奇更浓，还带上了一丝崇拜：你好厉害！怪不得能挡住那么厉害的攻击！大长老说得对，你的力量真的好奇特！

被少女用毫不掩饰的崇拜目光注视，卡拉斯即便心志坚韧也不由微微不自然，指尖一颤，水球顿时溃散化作普通水流。

只是...一些取巧的法子，还不熟练。他掩饰般地咳嗽一声。

汐雅却毫不在意，反而凑近压低声音：告诉你哦，其实大长老虽然那天看起来凶，但他后来私下跟我说，能领悟渊流之壁韵律的人心性都不会太坏呢！他说那需要非常平静和专注的心！所以你肯定不是坏人！

看着她天真认真的样子，卡拉斯不禁莞尔。这位大长老看人的方式倒是独特。

对了，汐雅从腰间小巧贝壳包里摸出几块干净海叶包裹的东西，这是婆婆让我带给你们的凝神海苔，没事时可以含一片，对恢复心神有好处。还有这个，她又拿出一个散发馨香的白色贝壳，里面是月贝珍珠粉，如果感觉体内那股又开始乱窜，就用泉水调一点喝下去，能安抚它。

她仔细交代用法，神情认真。

交代完毕，她又活泼起来：你们好好休息！等你好些了，我带你们去看看城寨的流光珊瑚林，可漂亮了！说不定对你的恢复也有好处呢！

说完，她像只快乐的银色游鱼，摆摆手轻盈离开。

洞内恢复安静，独眼不知何时已醒，用独眼斜睨着卡拉斯，嘴角带着促狭的古怪笑容。

哼，小子，恢复得挺快嘛...都有精神逗弄小姑娘了？

卡拉斯无奈摇头，懒得理会老海盗的调侃。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凝神海苔和月贝珍珠粉，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这碎珊瑚城寨，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排外。

至少，这位名叫汐雅的少女，她的善意如同深海中的珍珠，纯粹而温暖。

他拿起一片深蓝色凝神海苔放入口中，清凉甘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化开，仿佛清泉流入脑海，因方才调动意念产生的细微疲惫感顿时消散，精神为之一振。

真是好东西。

他缓缓闭眼，感受药力在体内化开，滋养心神。或许...在这里，他真的能尽快恢复，甚至找到修复虚空撕裂者的方法。

窗外，柔和光线透过海水和贝壳窗棂洒落，映照水中缓缓飘动的细小浮游生物，宁静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