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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青云志 第30章 就地隔离

作者:十品布衣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12 18:45:21

路远将破败的越野车停在路边,熄了火。他推开车门,几乎是滚落下来,双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冰冷湿透的柏油路面上。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胸口闷痛,额头的伤口被雨水一泡,火辣辣地疼。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一种近乎虚脱的眩晕。

“路副县长!” 老护林员和其他追上来的开路队员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想扶他。

路远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抬起头,望向救护车消失的方向,又望向东边那抹挣扎着想要突破云层的微光。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厚外套披在了他湿透冰凉、微微颤抖的肩膀上。路远猛地回头。

林静不知何时也赶到了汇合点。她站在他身后,同样浑身湿透,防护服外面套着一件深色冲锋衣,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嘴唇冻得有些发紫。她显然是不放心跟过来的,一路奔波,同样疲惫不堪。然而,她的目光却紧紧锁在路远身上,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浓烈得化不开的心疼、后怕,还有一种劫波渡尽后,无法掩饰的、近乎失而复得的深刻悸动。

她默默递过来一瓶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和一包压缩饼干。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路远垂在身侧的右手上——那手背上布满了被荆棘划出的细密血痕,沾满了已经干涸发黑的泥浆,还有几处被石头蹭破的伤口,正渗着血丝。她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碰触,却又在最后一刻克制地停住,只是那眼中的痛惜,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

“谢谢你,林静。” 路远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胸腔的震动,是劫后余生的真诚,“没有你,这条路……我们找不到,更闯不出来。”

林静摇了摇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的目光从路远伤痕累累的手移回到他同样布满疲惫和血污的脸上,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风雨的、令人灵魂震颤的力量:

“是你,带着大家,用命……趟出来的。” 她的声音微微哽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某种汹涌的情绪覆盖,“路远,你……”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在那晨曦初露、万物混沌的荒野路边,在刚刚经历了生死时速、从地狱边缘挣扎回来的战场上,两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并肩而立。目光交汇的刹那,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无声中奔流。所有的身份、距离、过往的克制与试探,都被这共同的血火、共同的守护、共同的向死而生,彻底熔毁、重塑。

一种比血脉更深的羁绊,一种超越了所有理性藩篱的灼热,在冰冷的雨水中、在初生的天光里,疯狂滋长。

当路远和林静带着一身疲惫、泥泞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味,终于从红旗镇方向绕回黑石乡时,迎接他们的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道冰冷的行政命令。

县疫情防控指挥部最高级别的指令,通过卫星电话,清晰地传递到黑石乡临时指挥部:“鉴于路远同志、林静同志及省教育厅工作组部分成员,在处置黑石乡疫情过程中,存在与核心疫区(指张姓危重病人及其密切接触环境)高强度、近距离接触史,为最大限度杜绝潜在传播风险,保障清溪县整体防疫安全,经指挥部研究决定:上述人员即刻起就地隔离!隔离观察期不少于十天!隔离地点:黑石乡原中心小学隔离点(西侧独立生活区)!隔离期间,严禁与外界非必要接触!所需物资由外部保障!此令,清溪县疫情防控指挥部总指挥,张为民。”

命令简洁,冰冷,毫无转圜余地。理由充分,符合最严格的防疫流程。但“就地隔离”四个字,像一道无形的铁闸,轰然落下。

黑石乡原中心小学早已废弃多年,主校区被临时征用为此次疫情的隔离区,收治着轻症和密接者。而命令中指定的“西侧独立生活区”,是两排与主校区隔着一片杂草丛生操场的低矮红砖平房,以前是教师宿舍和食堂仓库。这里位置相对独立,便于管控,被临时清理出来作为“高危接触者”的专用隔离点。

当路远和林静在两名穿着全套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只露出紧张的眼睛)引导下,拖着沉重的脚步穿过空旷死寂的操场,走向那排笼罩在暮色中的红砖房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沉重的疲惫感同时袭来。他们刚刚从生死线上搏杀归来,带着一身的伤和泥泞,却立刻被关进了另一个樊笼。

“条件有限,请两位领导克服一下。房间已经简单打扫消毒过,被褥和生活用品都是新的。三餐会定时送到门口。有任何身体不适或需求,通过对讲机呼叫指挥部。请务必遵守隔离规定,不要离开指定区域。” 工作人员的声音闷在防护服里,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和对未知的恐惧,交代完便迅速退开,仿佛他们身上已经带上致命的病毒。

吱呀——

沉重的、有些生锈的铁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不大,约莫十来个平方。墙壁斑驳,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墙皮大片剥落。屋顶很高,挂着几根裸露的电线,吊着一个昏黄的白炽灯泡。窗户是老式的木框玻璃窗,玻璃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雨渍,模糊了外面的景象。靠墙摆着两张行军床,上面铺着崭新的、但显然质地粗糙的军绿色被褥。一张掉漆的木桌,两把旧椅子,墙角有一个塑料脸盆架,上面放着崭新的塑料盆和毛巾。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老式的、需要生火的铸铁炉子,旁边堆着几块煤,显然是为山区夜晚的寒冷准备的。这就是他们未来十天的“家”。

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唯一的厕所在走廊尽头,是那种老式的旱厕。洗漱需要去院子里的压水井。

林静默默地走进去,将随身的背包放在一张行军床上,环顾四周。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种深重的疲惫。她走到窗边,试图推开那扇积满灰尘的窗户,想透透气。木窗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只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冰冷的山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

路远将沾满泥浆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他走到墙角的炉子边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堆在旁边的煤块和引火柴。“山里冷,得把炉子生起来。” 他的声音因为疲惫而低沉沙哑。

“嗯。” 林静轻轻应了一声,走到那张掉漆的木桌旁,拿起上面放着的一个崭新但粗糙的搪瓷杯,倒了点暖瓶里的热水,递给路远,“先喝口水。”

简单的动作,自然的语气。在这个冰冷简陋、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的牢笼里,却透出一种相依为命般的默契和暖意。没有抱怨环境的恶劣,没有质疑命令的冰冷,他们如同两个刚刚结束激烈战斗的士兵,在战壕里分享着仅有的水和干粮,沉默地舔舐伤口,积蓄力量,等待未知的下一场战斗。

白天很快过去。

夜色,随着山间的浓雾,无声无息地吞噬了废弃的小学校园。隔离点这片小小的区域,彻底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主隔离区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咳嗽或压抑的说话声,更衬得此地的空旷和与世隔绝。

炉子里的煤块被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发出噼啪的轻响,驱散着房间里的阴冷和潮气,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两人晃动的巨大身影。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各自占据着一张行军床,就着温水啃着乡指挥部送来的、早已冰凉的馒头和咸菜。疲惫像沉重的铅块压在身上,连说话的力气都似乎被抽干了。只有炉火燃烧的声音和彼此轻微的咀嚼声在房间里回荡。

身体的疲惫尚可忍耐,但精神的高度紧张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却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意志。路远靠在床头,闭着眼,试图放松紧绷的神经,但黑石乡卫生院里病人绝望的眼神、救护车上揪心的监护仪警报、废弃公路上每一次轮胎打滑的惊魂、最后垭口那几乎翻车的猛烈撞击……无数混乱而惊悚的画面如同失控的幻灯片,在他紧闭的眼皮下疯狂闪回、旋转。胸口被安全气囊撞击的闷痛感也随着每一次呼吸隐隐传来。

他烦躁地睁开眼,看到对面的林静。她抱着膝盖坐在行军床上,下巴搁在膝盖上,脸朝着炉火的方向。跳跃的火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她似乎也在努力对抗着疲惫和纷乱的思绪,眉头微微蹙着,身体几不可察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路远站起身,拿起暖瓶,想给她杯子里添点热水。刚走到她床边,林静似乎被他的动作惊动,抬起头。

就在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路远的心猛地一沉!

林静的脸色在炉火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异常干燥,甚至有些发白起皮。她的眼神也不复平日的清明,带着一丝明显的涣散和竭力掩饰的痛苦。

“林静?” 路远的声音立刻绷紧了,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探一探她的额头。

林静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丝微弱的抗拒偏了一下头,避开了他的手。但这个微小的动作似乎耗尽了她强撑的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和沙哑:“没…没事。可能…有点累,加上淋了雨,有点着凉……”

她的话还没说完,路远已经清晰地看到了她额头上迅速沁出的细密汗珠,以及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深处,此刻正被一种隐忍的痛苦和逐渐升腾的灼热所占据。

路远的心瞬间揪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脊椎!他不再有任何犹豫,也顾不得什么距离和避讳,一步上前,右手的手背带着山风般的凉意,坚定而迅速地贴上了林静的额头!

触手所及,一片滚烫!那温度高得惊人,像一块灼热的烙铁!

“你在发烧!” 路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怒和后怕,“高烧!” 他猛地收回手,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那骇人的热度。

“我…” 林静还想辩解,但身体深处骤然袭来的一阵剧烈寒颤打断了她的话。她猛地抱住双臂,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整个人蜷缩起来,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叶子。刚才那点不正常的潮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灰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冷热交替!症状来得极其凶猛!

路远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疫情!黑石乡的疫情!她和自己一样,是最高危的密接!难道……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躺下!马上!” 路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一把抓过林静床上那床厚厚的、粗糙的军绿色棉被,不由分说地将她整个人裹紧,只露出一张苍白痛苦的脸。“对讲机!对讲机呢?” 他目光急切地扫视房间,终于在桌子上找到了那个黑色的、砖头般的通讯器。

他一把抓过来,按下通话键,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黑石乡指挥部!指挥部!我是路远!隔离点!林静处长突发高烧!伴有剧烈寒战!症状危急!请求医疗支援!立刻!重复,林静处长突发高烧寒战!请求紧急医疗处置!”

嘶啦…嘶啦…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干扰的噪音,然后是值班人员紧张但公式化的回应:“路副县长,收到!请描述具体症状!体温多少?是否伴有咳嗽、呼吸困难?指挥部已记录!但…但现在是深夜,而且黑石乡通往县城的道路因塌方仍处于中断状态!乡卫生院人手和药品都极度紧张,主要力量都在主隔离区!我们…我们会立刻向县指挥部报告,请求协调…但远程指导需要时间!请密切观察病人情况,随时报告!请先物理降温,注意保暖……”

远程指导?物理降温?路远听着那公式化、甚至带着一丝推诿的回应,一股冰冷的怒意直冲头顶!他猛地将对讲机掼在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指望不上!这深更半夜,道路断绝,卫生院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有医生带着专业设备冒险过来!

他猛地转身,冲到脸盆架边,抄起塑料盆就冲出门外。院子里一片漆黑,冰冷的山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凭着记忆冲向压水井的位置。黑暗中摸索到冰凉的铁质压柄,他发疯似的用力压动!

一下!两下!三下!……生锈的压水井发出沉闷痛苦的呻吟。冰冷的井水终于带着刺骨的寒意,哗啦啦地流进盆里。水花溅湿了他的裤腿和鞋子,他却浑然不觉。端着一盆刺骨的凉水冲回房间,他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还算干净的毛巾,浸入冷水中,拧得半干。

回到床边,林静的状况似乎更糟了。她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身体却像打摆子一样剧烈地颤抖着,牙齿磕碰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得刺耳。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干裂起皮。额头上的汗水却越来越多,几缕湿透的头发粘在潮红滚烫的脸颊和脖颈上。

“林静!坚持住!” 路远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他顾不上任何男女之防,单膝跪在床边,一手轻轻托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拿着冰冷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地、快速地擦拭着她滚烫的额头、脸颊、脖颈……试图带走那骇人的高热。

冰冷的刺激让林静发出一声细微的、痛苦的呻吟,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躲避。

“忍一忍!必须降温!” 路远的声音斩钉截铁,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冰冷的毛巾一遍遍擦拭着那灼热的肌肤,每一次接触都传递着令人心焦的温度差。他不停地换水,拧毛巾,额头、耳后、颈动脉……他用尽所有知道的物理降温方法。

高烧带来的痛苦显然在加剧。林静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身体在被子下无意识地扭动,发出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呓语,破碎的音节听不真切,只有浓重的鼻息和压抑的痛苦呻吟。冷汗浸湿了枕巾。

路远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她的痛苦呻吟都像针扎一般。他不断地更换着冷毛巾,手臂因为重复的动作而酸痛发麻,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炉火的光芒跳跃着,将他半跪在床前的、紧绷而焦虑的身影,巨大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一个沉默守护的剪影。

时间在冰冷的毛巾、痛苦的呻吟和炉火的噼啪声中缓慢地流逝,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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