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巅的地脉宫,此刻像被洪荒凶兽撞翻的巨鼎,每一寸石砖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 “咯吱” 声。殿内的青铜烛台摇晃不止,烛火被震得忽明忽暗,蜡油顺着台壁淌下,在地面积成蜿蜒的浊流;梁柱上悬挂的巫族图腾幡布剧烈摆动,布面上的山川鸟兽纹路仿佛要挣脱布料的束缚,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狰狞可怖。更令人心悸的是,殿顶的岩缝中不断有灰尘簌簌落下,混着细碎的石屑,砸在祖巫们的袍角上,瞬间被地脉散发出的寒气冻成细小的冰粒。
殿中央那尊丈高的地脉图腾,本是巫族用万年青铜浇筑而成,表面刻满纵横交错的洪荒山川纹,往日里纹路间总泛着温润的淡金光泽,如同地脉气在其中缓缓流淌。可此刻,图腾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雾裹得严严实实,黑雾像是活物般顺着纹路蠕动,每蠕动一次,纹路间的金光就黯淡一分,到最后只剩零星几点微光,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图腾底座的青石砖已裂开蛛网状的细缝,缝中渗出的地脉气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殿内祖巫们身上灼热的气血气撞在一起,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气流漩涡,漩涡所过之处,烛火瞬间被压得只剩一点火星。
十二祖巫中的七人已齐聚殿内 —— 共工、祝融、帝江、玄冥、句芒、蓐收、后土,余下五人正守在山心脉核室与通天泉,防备魔兵趁地脉震动再次偷袭。共工依旧是那身靛蓝袍服,袍角沾着通天泉的灵液水珠,却在寒意中冻成了细小的冰晶。他将水神杖斜倚在石座旁,杖尖的水灵珠失去了往日的莹润,随着殿宇的震动不断闪烁,每闪一次,就有一缕极淡的水汽逸出,落在石缝中瞬间结冰。共工蓝发下的眉头皱得能夹碎石子,他方才从水寨赶来时,亲眼看到引水渠的冰壳下,地脉气已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渠边的芦苇根须全变成了灰黑色,一碰就碎。
祝融的红发像是被按捺到极致的火焰,根根微微颤动,却没了往日的灼热气息。他双手握着火尖枪,枪尖泛着暗红的热光,却连身边的烛火都无法照亮。这位火族祖巫的眼底满是焦虑,方才从火台赶来时,他看到沿途的地脉草成片枯萎,叶片上的金色脉络全变成了灰黑色,甚至有几株灵草的根部已被魔气侵蚀,化作黑色的粉末,风一吹就散 —— 那是地脉气彻底断绝的征兆。
句芒站在祝融身侧,他身着青绿色袍服,手中握着一根缠绕着藤蔓的木杖,木杖顶端的绿叶本是生机的象征,此刻却蔫头耷脑地垂着,叶缘泛着焦褐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灵气。这位掌管草木的祖巫几次想催动木灵气试探地脉,可指尖刚凝聚起一缕灵气,就被殿内的寒意冻散,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蓐收则靠在殿柱旁,他身着银白色袍服,腰间别着一把青铜弯刀,刀身泛着冷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凝重。他时不时看向殿外,耳尖微动,仔细听着山风传来的声响,生怕魔兵突然来袭。
“咚 —— 咚 —— 咚 ——”
帝江手中的 “脉震仪” 突然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声音像是从地脉深处传来,震得殿内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一跳。这脉震仪是巫族用万年地脉岩雕琢而成的圆盘,盘面上刻着三十六道刻度,每道刻度对应着地脉震动的频率,刻度旁还刻着巫族的古老符文,代表着不同的危机等级。此刻,圆盘中央的指针正疯狂转动,指针尖端的黑色晶石每划过一道刻度,就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那痕迹像是有生命般顺着刻度蔓延,不过半刻钟,指针已转过三圈,盘面上的黑痕密密麻麻,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住。
帝江死死按住脉震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背生的四翼微微展开,羽毛上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凝重。这位掌管空间的祖巫,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殿内炸响,震得烛火剧烈摇曳,几乎要熄灭:“每刻震三次!这是‘崩裂级’震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祖巫,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按这个震速,不出三日,不周山的地脉就会彻底崩裂,到时候整个洪荒的地脉都会跟着紊乱,山川倾塌、江河断流,所有生灵都难逃一劫!”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陷入死寂,连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都变得清晰起来。共工猛地站起身,水神杖在地面一点,杖尖的水灵珠溅起细小的水花,水花落在石缝里,瞬间被地脉寒气冻成冰粒。“不能等!” 他的声音带着水汽特有的冷冽,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必须立刻引通天泉的水入山心脉核室,用水汽包裹脉核,减缓震动!”
“引泉水?” 祝融立刻反驳,他将火尖枪在石座上划出火星,火星落在黑雾里,瞬间被吞噬,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山心脉核属火,本就因地脉震动而火气外泄,你用水汽去裹它,只会让水火相冲,脉震更烈!依我看,该用聚火柱引地心火气,将脉核烤至凝实,才能稳住地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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