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五年，醒来即是神明 第91章 将军的遗嘱

c-3防区的死寂，被劫后余生者压抑的喘息声缓缓打破。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和变异生物体液的酸臭，发酵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腥味。战斗持续了很久，夕阳的余晖，如同凝固的血，将这片残破的城墙和满地的尸骸，涂抹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恶狼小队”的队员们，一个个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像离了水的鱼，贪婪地撕扯着每一口还算干净的空气。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一种……如在梦中的恍惚。

他们赢了。

刘猛靠着那面布满狰狞抓痕和腐蚀印记的巨盾，看着远处那个静立如山的身影，眼神中只剩下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那个男人，他们的队长，在刚才那场神魔降世般的独舞之后。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三头b级巨兽的尸骸中央，像一尊从上古战场走出的杀神雕像，沉默，却散发着让整个战场都为之窒息的恐怖威压。

“老大他……刚才那是……什么？”猴子声音干涩，他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双手，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产生了怀疑。在队长那如超越了时空般的速度面前，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在地上缓慢爬行的蜗牛。

陈雪没有说话，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林澈的背影，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中，除了敬畏，更多了一种近乎狂热的痴迷。

原来……力量，可以这样用。杀戮，可以成为艺术。

就在这时，林澈腰间的最高级别加密通讯器，发出了一阵急促的震动。

他缓缓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闪烁象征着军方最高统帅的雄狮徽记，眼神平静无波。

他接通了通讯。

没有声音，只有一行冰冷不容置疑的文字，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立刻来中央指挥塔顶层。——奥古斯都】

林澈关闭了通讯，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正在战场上如同秃鹫般打扫盘古生物人员，将那份冰冷的杀意，重新压回了心底的最深处。

他对着小队的通讯频道，下达了命令：“原地休整，等待接应。林薇，优先救治我们自己人。刘猛，临时负责。”

“是！队长！”

林澈没有再多言，转身，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了通往内城的快速通道中。

……

中央指挥塔，顶层，将军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在战火中挣扎的悲壮景象。室内，却安静得能听到能量灯发出的微弱“嗡嗡”声，宛若一座华丽的陵寝。

林澈走进来时，奥古斯都将军正背对着他，凝视着窗外的战场。

他没有穿那身威严的将军礼服，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作战服，但那如同山岳般雄伟的背影，却散发着比任何军装都更具压迫感的气势。

“你来了。”奥古斯都的声音，没有了公共频道中的激昂与咆哮，只剩下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沙哑与疲惫。

“将军。”林澈立正，声音平静。

奥古斯都缓缓转身。

林澈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将军那张如同刀削斧凿般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霸道与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澈从未见过的……衰败。他的脸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眼角的皱纹仿佛在一夜之间深刻了许多，那双曾经如同雄狮般的黄金瞳，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翳。

“坐。”奥古斯都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

林澈没有坐，依旧笔直地站着，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奥古斯都自嘲地笑了笑，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殷红如血的烈酒。

他将其中一杯推到林澈面前，自己则将另一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仿佛点燃了他体内最后的火焰，让他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

“我看到了。”奥古斯都看着林澈，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一场漂亮的好戏。你用你的实力，证明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我只是在履行一名净化者的职责。”林澈的回答，滴水不漏。

“职责？”奥古斯都笑了，那笑声带着一丝悲凉，“不，那不是职责，那是天赋。一种……能让这场该死的战争，看到一丝光的天赋。”

他走到巨大的全息沙盘前，看着上面那片代表着兽潮庞大到令人绝望的红色区域，声音变得无比沉重。

“我承认，我小看了它。那个藏在兽潮背后的……东西。”

“它在试探我们，用三头b级巅峰生物的命，来试探我们的底牌。而你，就是我们最大的底牌。”

林澈沉默不语。

他知道，将军说的是对的。

“你一定很恨我吧？”奥古斯都突然问道，目光锐利如刀，“恨我用你和你的队员当诱饵，恨我用数千名士兵的命，去为你一个人搭起表演的舞台。”

“恨，就对了。一个好的将军，从来都不是被人爱戴的，而是被人憎恨和畏惧的。因为他必须做出最冷酷、最无情的选择。”

奥古斯都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

“因为，人类，没有退路了。”

他抬起手，在全息沙盘上重重一点。

一幅幅触目惊心的画面，在林澈面前闪过。

被变异植物覆盖、早已化为废墟的旧时代城市。被剧毒瘴气弥漫、任何生物踏入都会在三秒内化为一滩脓水的死亡沼泽……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世界。”奥古斯都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叹息，“整个星球的生物，都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进化、变强。只有我们人类，被困在这座小小的铁笼子里，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每一次所谓的胜利，都只是苟延残喘。我们没有时间了，青松。”

奥古斯都转过身，死死地盯着林澈，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人类的进化，太慢了！我们的基因，就像被上了锁的囚笼，死死地限制着我们的上限！我们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打破这该死壁垒的——怪物！”

“一个……能像你一样，创造奇迹的怪物！”

林澈看着他，第一次，从这个暴君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为了种族延续而燃烧自己的悲壮。

“我的时间，不多了。”

奥古斯都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用手帕捂住嘴，当他拿开手帕时，上面，是一片刺目的殷红。

他毫不在意地将手帕揉成一团，扔进销毁槽，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

“抑制剂，已经快要压不住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报告，“基因崩溃，随时都可能到来。我宁愿死在兽潮的嘴里，也不想变成一条疯狗，死在自己人的实验室里。”

他走到林澈面前，那高大的身影，在这一刻，却显得有些佝偻。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林澈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你现在有资格站在我身后。”

“我死之后，会有人继续我的路。但那条路，需要一把最锋利的刀来开辟。”

他看着林澈，那双浑浊的眼眸中，充满了郑重的托付，那是一种将整个种族的未来，都压上去的沉重。

“你，就是那把刀。”

“答应我。”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不要让这座城，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