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五年，醒来即是神明 第59章 医者的抉择

地狱集训的第三天，血腥味和火药味弥漫在临时营地中，气氛比前两日更加死寂。

就在半小时前，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让“恶狼小队”付出了代价。一只狡猾的变异掘地蠕虫，用它那如同骨刺般的附肢，重伤了三名队员。

刘猛像一头负伤的野兽，靠在用怪物尸骸堆起的临时掩体上，他的手臂和小腿上缠着染血的绷带，眼神里是磨砺出的凶狠。陈雪则蹲在营地的最高处，手中的狙击枪从未放下，锐利的目光如同雷达，不断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寸废墟。

他们身上那股脱胎换骨的杀气，让剩下的队员们既感到敬畏，又为刚刚的伤亡感到后怕。

林澈冰冷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队伍中那个戴着眼镜、正手忙脚乱处理伤员的女孩身上——治疗者，林薇。

林薇的心脏在狂跳。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奶妈”，她的能力是加速细胞再生。但此刻，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三名伤员！

小王的腹部被骨刺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肠子都快流出来了。

小李的肺部被刺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眼看就要窒息。

而猴子，他本就有旧伤的腿，在刚才的翻滚躲避中，发生了二次骨折，断裂的骨头刺破了皮肤，伤口已经开始发黑、感染。

三个，都需要立刻进行深度治疗！

“队长！”林薇带着哭腔，她的手在抖，不知道该先救谁，“医疗物资……我们的急救包，只剩下一个标准单位了！”

一个标准单位，意味着一管强效细胞激活剂，三卷消毒绷带，一小瓶凝血喷雾……

这些物资，倾尽所有，也只够将一个人的重伤完美治愈。

“我……我该怎么办？”她绝望地看向林澈。

林澈没有回答她，只是走到了那三个奄奄一息的队员面前。他的眼神，像最精密的手术刀，依次扫过他们的伤口。

【奇点：计算完成。伤员小王，腹部贯穿伤，不立即处理，2小时内死亡率90%。伤员小李，肺部穿刺，不立即处理，30分钟内死亡率95%。伤员猴子，腿部感染并发败血症，短期无生命危险，但48小时内不处理，需截肢，死亡率40%。】

林澈将那个唯一的急救包，扔在了林薇面前的泥地上。

“在你眼里，他们三个，谁最该死？”他看着脸色煞白的林薇，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一块石头。

“什么？！”林薇尖叫一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换个问法，”林澈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一个急救包，用在谁身上，能让我们的团队，在下一场遭遇战中，活下来的概率最高？”

这是一个比用刀子划人更残忍的问题。

这是在用现实，逼她亲手宣判两个队友的死刑。

林薇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看着因失血过多而嘴唇发紫的小A，看着呼吸困难、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的小b，又看了看不远处躺在地上，因为感染而发着高烧、意识模糊的猴子……

他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啊！前一秒还在互相开着玩笑……

她的眼泪，不争气地决堤而出。

“我……我做不到……”她哭着摇头，“他们都是我们的队友……我怎么能……怎么能放弃任何一个……”

“那就让他们一起死！”林澈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重锤般敲在她的心上，“战场上，每一秒都有可能出现新的敌人！你在这里哭的这十秒钟，小b可能就已经没救了！你以为你是谁？神吗？你能凭空变出药来吗？！”

“告诉我！是牺牲局部保全整体，还是为了你那可笑的、自我满足的‘公平’，让所有人一起死在这里？！”

“选！”

林澈的暴喝，如同惊雷，震得林薇浑身一颤。

她看着地上的急救包，又看着那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她的哭声渐渐停止。

她擦干眼泪，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到极致的挣扎，最终，被一种冰冷的决然所取代。

她抓起急救包，没有走向看起来最惨的小A，也没有跑向命悬一线的小b。

她走到了正在一旁警戒的、全队除林澈外状态最好的战力——刘猛面前。

这个选择，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刘猛自己都一脸错愕。

“小王的肺部穿刺，没有专业设备，激活剂救不活他，只能等死。”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冷酷，“小李和猴子伤势过重，就算用了药，短期内也无法恢复战斗力，依旧是累赘。”

“刘猛，”她看着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将那支最宝贵的细胞激活剂，拍在了他的胸口，“你的伤最轻，用了药，能让你在五分钟内恢复到100%的状态。你，是这个团队的盾牌。你需要保护我们所有人去面对下一个敌人。”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对自己宣判，“用掉它，然后准备战斗。这是……最优解。”

刘猛看着那支药剂，又看了看林薇那张挂着泪痕却异常坚定的脸。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和心痛。他没有多说，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拧开药剂，一口喝了下去。

随后，林薇用剩余的物资，为伤势最重的两人，做了最基础、最无望的止血包扎。她的动作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快、准、稳，像一个在停尸房工作的麻木法医。

当她完成这一切，精神与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瘫倒在地时，林澈平静地说道：“记住今天。一个优秀的战地医生，首先要救的，不是伤得最重的人，而是对团队最有价值的人。”

林薇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的呜咽。她的“心”，在今天被亲手杀死了。

然而，下一秒，三只一模一样的、崭新的急救包，“啪、啪、啪”地被扔在了她的脚边。

林薇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林澈。

林澈的脸上，依然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但他嘴角那抹几乎无法察佩的弧度，却带着一丝魔鬼般的戏谑。

“刚刚是选择题。全队只有你一个人，在30秒内，做出了正确答案。”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现在，是奖励时间。别让我失望。”

林薇愣住了。

她看着地上的三个急救包，又看了看那两名刚刚被她“放弃”的队友。一股混杂着羞愧、狂喜、明悟和彻骨寒意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她明白了。

林澈不是没有物资，他是要用这种最残酷的方式告诉她——你永远要假设自己手里只有最后一份物资。只有这样，你的决策才不会犯错。

资源是变量，但判断力不是。

林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急救包，这一次，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泪水和迷茫，只剩下一种被称为“专业”的绝对冷静。

林澈看着这支正在被他强行扭曲、重塑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在这份满意之下，却潜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

【奇点】的判断是：计划执行度100%，目标人格重塑成功，团队效益最大化。冰冷，精准，一如既往。

但林澈自己，却仿佛能听到那个女孩内心世界碎裂后又重组的声音。

自从得知父母尚在人世，他的人性模块仿佛被重新激活。他不再是纯粹的计算，他会走神，会思考一些无用的问题，甚至……会因为看到一个人的成长，而产生一种名为“欣慰”的、毫无逻辑的正面情绪。

一丝极淡的、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在他唇角一闪而逝。

他正在努力将别人变成曾经的自己。

而自己，却在不可逆转地……变回一个人。

真是讽刺。